的模样,心中却是酸楚地懂了。

    刚才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对陛下有情,被陛下伤后那悲痛欲绝的深刻表情,还有那愤怒无处可发,唯有冲动地咬破她的双唇,那又恨又爱的痛苦表情,他也全部收纳入眼中。

    “陛下,他——不,您没事吧?”本想问那人的事情,可是话在她那一张明显心不在焉的表情中收了嘴。

    “寡人没事。”

    靳长恭此刻根本没心情跟他们好好地说话了,她垂睫便拂袖旋身离开。

    不准任何人跟着她,她在走廊洄桥上越走脚步越疾,心情一直沉颠颠地压得她透不过来气。

    她一直都觉得暗帝对她来说,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失则不觉可惜,留则可加以利用。

    可是刚才他用那一双猩红冰冷的眼睛溢满不属于他该有的恨意,却令她通体一片寒冰,有一种做错事情的心乱。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他那种冷血根本不懂得感情的人,在她身上第一次学会的竟是恨。

    他已命不久矣了,而在他剩余的生命竟是以恨她而终结,一想到这里,靳长恭忍不住呼吸一窒。

    另一头,暗帝则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一口气跑到了靳宫最北区荒芜人烟的黑枯林,远处一片黑色沼泽内有尸骸起伏,黑枯林一片昏暗阴森,雾意笼罩。

    他将脸上的面具用力摘掉摔在地上,一张枯槁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微微扭曲,一翻掌,暴戾的气息便分散四周,呯呯!四周枯枝黄叶断裂凋散,顿时一片狼藉。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待你,你却为了一个认识不过两日的人,对我如此狠心!”

    他一把撕开胸襟的衣服,看着心脏处那仍旧滴着血的五个血洞,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靳长恭,恭长恭,靳长恭,靳长恭!……”

    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由冷森,平静,悲忿,愤怒,痛苦,痛恨……

    为什么会这么痛,心脏的地方,为什么会痛,明明他的心脏还在原处,还在跳动不是吗?

    他一直以为他活着就跟死了没有区别,苟延残喘地活着,令他觉得很冷,很无聊,也……很空虚。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很孤寂而空虚,但他需要一个特殊存在的人一直留在他身边相伴,而当时影儿的出现便打开了他心底的一道渴望。

    他要让她留在他身边,像一个依附他的女人温暖着他,像一个宠物一样听话乖巧,成为一个为他而生而死的存在。

    可是,他尽心费力调教出来的宠物,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异心,她开始反抗他,拒绝他,远离他。

    但是他却觉得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因为他一想到能够亲眼看到她被那个她最爱的人背叛,最后知道他才是她最重要的存在,爬回来求他时,便有一种变态的满足。

    所以他并没有阻止一切的事态的发展,甚至推波助澜着替她实现她预想的一切。

    但是,她却变了,变得一点都不像他的影儿了,于是他在暗中一直观察着她,越看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在观察一个陌生的女人。

    如果说影儿是一抹渴望阳光的影子,那如今的她就是一道阳光,她充满生机而顽强地生存着,争取着,奋斗着,她从不气妥而妥协,她无形中影响着身边的人,改变着一切。

    而他则由一开始的放纵,到不确定地试探,再到后来觉得一切脱离了他的控制,逼得他不得不提前步步经营夺回了皇位,再到最后的最后,他开始了不断地追逐……

    若追逐的结果换来的只是遍体麟伤,那他宁愿一开始便毁了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变过!宁愿她还是跟原来一样!

    那样他就不会因为她而感到痛了!

    他已学会渴望她了,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只需要她像木偶一样陪着他,温暖着他冰冷的身子。

    他如今贪心地想要更多了,他想要她会对着他笑,想要她能够好好地看着他,想要她的眼睛里面只有他,他想要她的心,想要她能够像曾经像爱靳微遥一样爱他!

    曾经他对影儿对靳微遥的爱嗤之以鼻,觉得爱只是一则谎言,可是他却想要这个谎言了,他想她骗她,最好骗他一辈子!

    可是她连骗都不屑骗他了——

    他颤抖着眼皮阖上眼睛,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着一样,紧紧咬着下唇渗出一缕血痕,但转瞬间便淹没没有了一丝痕迹。

    “主子!”

    “主子,你在哪里?”

    “主子?!”

    不一会儿,七怪急切焦迫地相继地追了上来。

    暗帝迅速收拾好一切情绪,蓦地睁开了眼睛,顿时一双唯有幽黑扑天盖地死气闇冥的眼睛,令他们全部只觉血气从脚底冰结至头顶,全身都无法动弹,再也不敢再踏前一步。

    “曾经我觉得死了便是解脱,可是如果得不到她,我便是死了也会从地狱里重新爬起来的——”

    “主子!”他们瞠大眼睛惊叫一句,神色耸动。

    他们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男人竟会是他们那个笑着期待的主子,此刻他就像一只欲求不满的野兽,只剩原始的冲动与欲望,欲壑难填,求不得,而恨不了,舍不下!

    “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留在她的身边,特别是那个叫玥玠的!这一次——不死不休!”暗帝指尖死死地抠进树杆内,恨声森然道。

    他认输了!他认了!这该死的靳长恭,若得不到她,他这一辈子还有何念想!

    主子这是打算跟那位死嗑到底了?七怪脑袋一懵,半晌回不过来神。

    这是不是说明——主子他暂时不准备要死了呀?

    可是很快他们又觉得自已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因为死不死这种事情,既不是由他们也不是由主子能够决定的。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躺着中枪

    养生殿内荼蘼花熏帐内,隐有呼吸声吐沉,翠枝翠叶的花朵串编到长索上,吊垂在帐内,形成雪色的花球,喷芳吐麝,看不清一切。

    迎面墙上一张羊皮纸的地图,泛黄微旧。屋角的金镂锡鼎里有袅袅的沈香青烟升腾起来,屋里极其安静,唯有床上一道身影翻来覆传出类似于衣物摩擦发出的悉索声。

    蓦地从床上翻起身来,靳长恭于架上取下外袍一翻披上。

    “震南!”

    靳长恭一夜失眠,面色黑沉沉地朝着寝宫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隔着门传来回音:“陛下,有何吩咐?”

    “花公公到底什么时候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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