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不想事情能够如此简单了事,她何尝又想生灵涂炭,但世上安得双全法……

    “你下去吧,此事寡人自有定夺。”

    靳长恭移开视线,重新坐下,她摆了摆手,明显不愿再与他多谈了。

    而契看着靳长恭那垂下的冷硬的面容,心底竟觉一寒,难道为君为帝者,便必须要舍弃人情冷暖,如此冷血残酷吗?

    有时候一些必要的手段,他自然也懂是不可避免,可是若有办法避免的话……他只是不希望陛下变成一个冷酷的杀戮者而已。

    契颓废着双肩离开了。

    而靳长恭则停下笔,静静的望着外面秋意凋零,枯黄的树叶打着旋滑落,久久失神。

    而回到玄凤军营的契,一身阴霾灰暗地一脚撩开军帐,踏步而入。

    而原来坐在军帐中等着契回信的智者与鹤,看他表情不好,鹤起身上前,问道:“你怎么了,被陛下骂了?”

    契一股屁坐在椅子上,负气道:“不想说!”

    “那你跟陛下谈得怎么样,陛下有何指示?”智者出声问道。

    契看着他们都一脸等着回答的模样,便坐直了身子,开始将他与陛下的对话一一道出,最后他加了一句:“你们说,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拖延战事呢?”

    “契啊,你脑子铁定是长得猪脑袋!”鹤听了他话后冷哼一声,鄙视着他。

    而智者则握拳抵于嘴边,轻咳了一声,话却宛转一些解释道:“契啊,您错怪陛下了,并非陛下不愿意此刻出手,而是此刻出手,一来靳国很可能便会得罪苍国。二来,于风国我们也落不着什么好。你们如果这一场算计,咱们不仅损兵折将,还包子打狗,你说,陛下能答应吗?”

    “什么意思啊?”契越头越糊涂,他着急地看着他们两人。

    “要说此事如果跟苍国牵连上关系,那咱们就必须隐忍三分,忌惮三分,顾滤三分,若此刻陛下贸然出手,凭咱们如今的兵力风国自然会安然无恙,但是由此我们靳国却直接对上了苍国,而苍帝必然不会再姑息,会再次对靳国出手的。”

    契瞪眼咋呼道:“可是难道得到风国跟三小国打得遍体麟伤时,我们再出手,苍国就不干涉了吗?”

    鹤冷着脸道:“或许会,亦或许不会,因为就算干涉苍帝亦不会有多大力度,因为靳国那时候就算得到风国,那是一件破烂的,他们玩剩的破烂玩意儿,对已经存在价值不高的物件,拥有者也就不会太在意了。”

    智者道:“至于风国,陛下分析的也没有错,若我们此刻救了他们,也就是预前免于风国一场尚末抵达的灾难,百姓们不会有多感激靳国,朝官们亦不会多信服于靳国,而风国皇帝,甚至会觉得是咱们靳国上赶着去讨好他们风国。”

    契惊讶道:“不能吧,风国怎么会这么想,他们——”

    鹤听不下去,直接打断道:“人性方面你到底是接触得少,那风国的人一向衣食无缺享乐惯了的,否则他们怎么会一直懈怠储蓄兵力,这种人就像是富人被山贼打劫了一样,若突然冒出一个穷人救了他们,他们就会随便打赏一些东西权当是报酬,可与其说是奖励,还不如说更像是他们的施舍,在风国人眼中,靳国就是那一个穷力,从根本上他们就瞧不起靳国。”

    智者叹息一声:“到时候别说是成为咱们附属国,连同盟人家或许都会考虑再三再说,陛下是想将他们的观念拉下来,以平等或许是更优等的身份去谈判,才能够事半功成。”

    契深思半晌,捏紧拳头,就像是握住一根稻草道:“那是当朝人的心思,那些百姓呢?”

    “我们从商族出世这么久,难道契你还看不懂吗?百姓的心思是什么?还需要我一一给你分析吗?这世上的事情有舍才有得,要懂得取舍,或许我们看问题更比不得陛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陛下不是百姓,她不能单单为个人而活,她亦不是商贩,不能仅为利而活,她亦不是官员,不能仅为家族兴衰而活,一国之君,意味着什么,连我都难以去估量,更何况是你呢?”

    “我——”

    “陛下是你选的,连你都不相信她,不支持她,那天下的人,又有谁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支持着她呢?”智者摇了摇头,语气略重了几分。

    契瘪着嘴,哭丧着脸道:“我错了,是我的想法太狭隘了,但我并不是不信任陛下。”

    智者闻言,却微微一笑:“不,你没有错。”

    心善永远不会是一件错事。

    契蓦地抬眸,蹙眉奇怪道:“我没有错吗?”

    “你当然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你为那些无辜的百姓着想自然是没有错的,还不如说你的心思单纯而美好令人佩服,你的话,连陛下都没有反驳不是吗?”智者温和地看着他道。

    契听了倒没有高兴,他忧心道:“你,你们说,陛下会不会生我气了?”

    “陛下若真生气,你觉得你还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回来?”鹤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看到契一脸扭曲的模样,然后与智者一道地笑了。

    宁静的秋风清朗疏松,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明净清澈湖面细碎阳光般跳跃般倾洒,华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靳长恭负手神色淡淡地凝视着湖面,水色柔和而透明,水光倒影在她脸颊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最近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很多,虽然她不说,可是她也觉得很累,除了身上的疲劳,还有她的心。

    契的话令她不断地反思,以前她曾听别人问过,若让你拿五百人去换五千人的命的买卖,你会做吗?

    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肯定地说,无论是五百还是五千那都是一条条人命,怎么能够拿人命去换人命这种蠢事呢?

    可是当人身处高位的时候,因为环境与局势变迁的时候,当现实真正地摆在眼前时,人命也就是一个数字罢了。

    她也想保全全部,但她毕竟不是神,即使是神,也都有取舍的时候。

    她想若她真的是做错了,可是对的方法又是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也没有人能替她做决定,有一句话说得多,人生就像行走,背负的东西越多,走起来就越累,拥有的越多,责任也就越大。

    一阵凉爽的秋风拂面,她感受有些冷了,她已经感觉到冬季已经悄然来临,淡淡地垂下睫毛,靳长恭转身之际却被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略显娇小的身子。

    靳长恭一怔,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出神,竟没有注意有人已经靠近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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