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武艺的身体不堪重负。

    “师傅,恭召唤了阴阳蝶,我感觉到了,阴阳蝶离开了我。这世界上除了我能够召唤阴阳蝶,只有跟我换血的恭能够召唤……她没事,她来活着。”玥玠转过头,对着华韶那黯淡的绝美容颜,终于一展久违的笑靥,连声音都是掩不住地激动,兴奋。

    华韶闻言一愣,然后倏地紧盯着他:“那她在哪里?”

    他不管什么是“换血”,亦不知道“阴阳蝶”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那顽劣得连命都敢拿来赌的徒弟在哪里!

    “什么?!真的知道陛下在哪里了?”

    带着一支铁骑,从城门口急赶回来的契,鹤,莫巫白,还有莲谨之,都统统从马上滑下,奔跑过来焦急地询问道。

    “陛下,陛下在哪里,她有没有事,伤着哪儿没有?”莲谨之此刻形象亦不复风雅干净,面容憔悴,眼底泛青,神色全是疲惫,看着玥玠,急促吁吁。

    “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不过我能够感应阴阳蝶,顺着感应,应该会很快找到恭的。”玥玠秋瞳剪水,晃荡着柔波与希望,望着他们,将详细情况跟他们一一道出。

    “莫巫白,契,鹤,你们三人赶紧去通知靳渊柏,金铭,震南与震北,靳微遥,还有夏国与祈国那边,将刚才的情况跟他们说一遍,我们先一步出发去寻人!”华韶沉凝着面容,立即下令道。

    从靳帝与夏帝同时失踪后,他们便分成四批队伍分别从东、西、南、北四方紧锣密鼓地寻人,靳渊柏、金铭、震南、震北与靳微遥则是朝着西部方向。

    而祈伏楼身中血蛊与靳长恭的命基本上是一荣她荣,一损他损,自然亦要迅速搭一把手加入,他则负责南边。

    而华韶、玥玠,鹤,契,莫巫白等人则负责北边,最后便是亦失了国君,慌作一团的夏国一方负责东边。

    若现在等他们一来一回怕又得耽误一段时间,事不宜迟,即使有理由确信她还活着,但没有亲眼看到她如今的情况,华韶根本就无法安下心来。

    而其它人亦是同样想法,于是带着队伍,踏雪铮铮,华韶领着人朝着靳长恭的方向飞奔而去。

    ——

    眼看着夏合欢的身体渐渐越来越差,步履也越来越虚浮,靳长恭是急在心里,但面上神色却纹思不动,她像一抹风,像一棵树,亦如一道随身风景,安静地陪着他,于一旁默默地观注着他,无声地亦步迹趋地跟着他……

    傍晚,天空鹜云密布,冽冽刺骨的暴风雪再度袭来,一片白雾茫茫当中,一道纤瘦的身影,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踩陷进雪中,前行着——

    一阵寒风激卷而来,他脚步一踉跄便摔倒在雪中,整个人几乎被埋进了雪中,手脚渐渐僵硬,连呼吸也开始缓慢,神智越来越虚无飘渺,游离——

    靳长恭面容紧肃,咬着牙一直在等着,等他——

    最终,夏合欢艰难,如乌龟般缓慢地爬了起来,此刻,他头上,发间,衣领处,肩膀都堆满了雪,他如大海中的一只断桅帆船,于风中无力地摇摆,清翟单薄的身子,弱不胜衣,飘飘拂拂。

    “——”靳长恭张了张嘴,但声音却哑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她低下头,叹息一声,继续跟着他。

    一步一个沉沉地脚印,他在雪中艰难地移动,雪花与寒风模糊了眼睛,很冷,很冷,手跟脚都冻得发痛,发麻,眼前一片都显得朦胧,上眼皮与下眼皮似要胶合着,连眼睛都快睁不起来。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

    呼呼呼——疲惫的身躯。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夏合欢身子躬如虾,蹲在雪地上激烈地咳嗽着,粗着脖子,梗着喉咙,满脸涨红,似要将整个肺都要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呼呼呼——风雪刮皮耳膜,但那一声声的咳嗽,却清晰地传入靳长恭耳中,她捏紧拳头,矗立在风雪中如一杆风标,屹立挺直,僵硬着无法移动一步。

    夏合欢!叫我啊!说话啊!

    她在心中愤怒地呐喊,眼鼓膜突起,眼睛炯炯如荆棘内的火丛,燃烧着。

    夏合欢咳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了一口血,眼睛一翻,身子一软便倒在了雪地上,不声不响。

    而几乎在他倒下那一刻,一道身影强势地扫刮开密集风雪,撕裂出一道口子,在他触刻冰冷雪地那一刻,将他轻柔地纳入自己的臂弯。

    看着唇色惨白昏倒的夏合欢,触碰到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靳长恭忍了许久,才声嘶力竭道:“你真的想将自己折腾死吗?夏、合、欢。”

    靳长恭抱起夏合欢重新回到了喀目的那间木屋,此刻已入夜,气温骤降得更厉害,滴水成冰的程点。

    她跟喀目在木屋内住了一夜,大抵知道他将东西放在哪里,她垒了一堆柴火,再抓了一把稻草,用火折子点燃,塞进柴火底下。

    火光映入她黑眸流转,她转过脸看着躺在稻草上的夏合欢,思量着这一段时间也足够他冷静下来,她决定不再顺着他的意愿,将此人果断地“幽禁”算了。

    确定柴火燃妥当了,整间黑暗的房内终于明亮温暖了,靳长恭才返回,将夏合欢揽入怀中温着,让他头枕在她腿上,一边专注地替他探脉。

    虽然他如今的体质差了些,但幸有她一直不要命地输送的内力,与山间采补的滋补山参,到底底子还是没毁,生命无虞。

    这一段时间,他暴瘦得不像话了,一身蓬头垢面,满脸风尘。

    靳长恭想了想,将他放下,从木屋的杂物堆里捣出一个凹型铁罐架在火堆上,再从屋外捧了些干净的二层雪放入锅内煮着,再用热水替他简直擦了擦脸跟身子,原本寒冷的夜里,因为一直忙着,她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直到擦了两盆污水,再擦干净他的身子,她又替他将他的头发用指尖细心地梳整齐束起,忙完一切,她再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夏合欢,心底竟涌上一种酸涩感慨。

    他本是天之骄子啊……

    并没有意外,当夜夏合欢便染了风寒,又折腾地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

    他嘘起微肿的眼睛,微熏的阳光透过木屋房顶的缝隙几缕射于房内,他舔了舔干皮的嘴唇,一动,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上。

    难怪,他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他微微侧身,这才看清楚垫在他身下的是一双腿,视线再顺着腿向上蔓延,是一个睡着,蒙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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