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体了,明明人间的人心比他更恶啊。

    村里人做了这样的事,却有些心虚,总觉得到处鬼气森森,请来附近有名的道长来为亡灵超度。

    一位道长看到人群里的他,问他愿不愿意跟随他去修仙问道。

    他就跟着去了道观。

    有一日,师父叫他去房中,目光晦涩看着他的脸,说你真美。

    他弯着银灰色的眼眸笑了……

    第二日师父尸解仙去,他便带着度牒遍访名山大川,寻访仙人。

    有些是沽名钓誉之徒,有些是真正有本事的隐匿高人,他总有办法学会那些他想要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融会贯通。终有一天发现,所遇无一人能教他。

    最后一位师父说,红尘人心是最佳修行之处。如此,便该去人间一遭了。

    人间人心有何可修行的?不过是比谁更恶,难道还能恶过他这个天生罪孽命格吗?

    值此之时,人间已然过了五十载春秋,正逢乱世。

    他很简单便考到了功名,做官却不过如此,冷眼看着一群聪明人颠倒王朝,他们自己也成为乱军刀下鬼。

    他又去投军,杀人的买卖最是直接。一步步高升到升无可升,他砍了那克扣军饷叫将士去送死的无能将军,扯旗自立。

    挑了个他喜欢的地图,一路打进皇宫,那龙椅坐来却也不过如此。

    站在那个位置上,果然把人心贪婪丑恶看尽,多少剔透玲珑心,都要蒙尘染黑。

    他杀了很多人,有更多的人填充朝堂上的位置。

    江山繁华,国库充盈,帝王的享受也不过一餐一衣。

    他忽然发现,皇帝不过是替这群臣子卖命的苦力,还是被盯着下崽,世世代代要卖命的长工,真无趣。

    他喜欢酒,很少却能醉。

    唯独一次醉了的世界里,遇见一个人。

    ……

    叮咚。

    水滴击碎平静的湖面,层层涟漪平复,分不清水面之下和之上的世界。

    白衣的仙人蒙眼的白纱缓缓脱落,露出一双银灰色瞳眸,无喜无悲的面容,淡泊超脱。

    红衣墨裳的魔魅,好似玄衣泼洒朱砂,红瞳桃花眼潋滟冰冷,似笑非笑,轻慢凌厉。

    钟磬眉眼微弯,呢喃:“贺九的过去,我也记起来了呢。”

    鹤酒卿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的记忆跟我的不一样,我没有杀他们。”

    钟磬忽而愉悦笑出声,眸光像月色温软桃花瓣,声音却冷漠:“要我赞美你是出淤泥不染的莲花吗?不愧是鹤仙人,可我是魔魅啊,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做一个好人,就是被人肆无忌惮踩在脚下,也要自缚双手不能报复,那我情愿做一个恣意妄为,满身罪孽的魔魅,

    至少畅快。”

    “你真的是贺九吗?这世间会有人受尽欺凌,从腐烂的沼泽污泥里一步步爬出来,却纤尘不染满身清辉吗?”

    “我不信。”

    红瞳的魔魅微笑,眼里却无一丝光亮:“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生来背负罪孽。无论走到哪里,所遇所见皆是世间黑暗。人为什么那么坏?”

    “你记得吗?第一次被逐出山门,因为贺九说起幼年时的经历,叹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两位高洁无暇的同门高士认定,世间不会有那样无缘无故的恶毒,定是贺九故意编造出来哗众取宠。对稚子蒙童怀有如此恶意的人,便是本行不正,不堪为友。”

    “一个割席断交,一个奏与仙师。那两位自是仙风道骨,神仙中人,被他们所摒弃的人,便是没有任何理由,旁人也要跟着侧目了。”

    鹤酒卿颌首,银灰色的眼眸清透澄澈:“记得。明月当空叫,黄狗卧花心。那两个人只是阅历有限,算不得什么大错。虽有怅惘,不是同道中人罢了。”

    钟磬眼眸冰冷:“我的记忆里,我下山之前,把他们带走了,好叫他们亲自体验一番。毕竟,我是个品行不端本心不正之徒啊。”

    “还有那个雪夜,那个小女孩应该不大吧,还不到十三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只是路过就要专门倒回来,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拳打脚踢一顿。贺九差一点死在那一夜。你做了什么?”

    鹤酒卿顿了顿:“最后那半块馒头掉在雪地里了,天黑看不见,我花了点时间找回来。”

    钟磬嗤笑:“真没出息,是不是一边哭一边吃完了。”

    鹤酒卿抿唇笑了下:“啊,那时候有点难过。不过,想要活下去,不能哭,怕吵醒屋檐的主人,如果被赶出去,那一夜就过不去了。”

    “你猜我做了什么?我爬起来,跟踪她到家,放了一把火。”钟磬眸光冰冷,笑着淡淡地说,“很暖和。”

    “你说,前世贺九是不是比我更坏?不然为什么只有他遇到这些?说出去别人不但不信,还要说他是个心术不正的骗子?”

    鹤酒卿怔然:“他只是人间不幸之人其中一个缩影,或许更倒霉一些。所以,他才想做个好人,改变这一切。”

    钟磬嗤笑一声:“十七岁的时候,贺九从一伙山匪手中救了一群官宦家眷。结果为了保护那些人的名节,抹杀知情此事的人。他们一面谢他一面给他的水里下毒。路上他搭乘一辆牛车勉强逃走。那村夫拿了全部的钱,还故意绕路把他带到跟医馆截然相反的山林里撇下。那天下着暴雨,路很难走,不是毒发就是摔死。当好人有趣吗?”

    第174章 174只反派

    做好人哪里有什么有趣, 这是一件至为困难的事情,堪比凡人成仙。

    做坏人多简单,顺应心里的戾气怨愤,杀人放火肆无忌惮就是了,若是姿态够好看,还要被崇拜喜欢。

    日天日地的反派, 被人又惧又怕,不但自己畅快,还有很多人会仰望追随。

    做个好人,就只有被嘲讽了。

    白玉最易见瑕疵, 有光照彻黑暗固然好,若是照见人心丑陋,自惭形秽之下的妒恨, 反过来就要将照亮黑夜的明月碾碎。

    所谓好人,不是世人眼里沽名钓誉的虚伪,就是作茧自缚的无能伪善,只有无能之辈才做。

    世人最爱标榜,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若一本正经说,我是个好人,&

    amp;nbsp;一定要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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