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欢来过后,很快就是加强班考试的日子。

    这天,方秋椒早早起来,给方夏炖了香甜软糯的栗子粥。提供栗子的关山海,自然也蹭到了这一顿饭。

    吃过早饭,从店里走路就能到白鹭高中。

    白鹭高中的校门简洁大气,一块庞大灰色巨石上雕刻着校名,横躺在宽阔的校门之内,宛如一位沉睡的巨人,永恒地欢迎每一位求学者。

    “比我们湖市高中校门大好多!”田大胖发出感慨。

    “人家这可是名校。”方秋椒笑笑,推着方夏往里面走。

    循着指示的标志,先找到贴了名字报的公告牌。然后考生去相应的教室报道,等待十点整开始的考试。

    考试的人并不是很多,这并不是一场大型公开考试,需要达到一定的“标准”,才能获得考试的机会。

    方夏的名额,来自星城队伍里的那位老师推荐。

    不太顺利的是,方夏考试的教室在二楼。

    方秋椒看向方夏,目带询问。

    方夏笑笑,望向同行的关山海:“关哥,麻烦你抱我上去吧。椒椒和大胖帮我扛椅子。”

    田大胖虽然名为大胖,但其实不是个大个头,看起来不甚魁梧。

    而且要说接受度,方夏觉得自己被关山海抱比较能接受。对方的目光是平和的,并不会露出同情来。

    并不是同情不好,只是方夏觉得不必要,平常心对待他,他更舒服。

    “客气什么,回头说不定我还是你老师呢。”关山海伸手就将他抱起来,稳当地往前走。

    方秋椒想扛椅子,被田大胖抢走:“师父!我来!”

    旁边的学生见了,也让了让,让方秋椒和田大胖两人能跟上关山海。他们的目光稀奇地打量着方夏。

    不良于行还来上学的,是少有的,让人见了生出两分敬意。

    到了二楼,方夏重新坐上轮椅,往教室里去。

    老师见了,问过他后,特意安排了最后的位置,方便出行。

    方秋椒三人同方夏挥挥手,先出了教室,避免影响考试的其他人。

    但到了楼梯口,刚要往下走,方秋椒就望见被扶着出现的岑佩佩。

    岑佩佩扶着肚子。她属于身上没发胖的,只有肚子胖了起来,因此更显得肚子大,孕像很明显。

    方秋椒生怕碰着她,让到一边,几乎贴着墙壁,然后唤道:“佩佩?”

    岑佩佩朝她看过来:“方老板?”

    岑佩佩面上漾起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柔的味道。她问道:“你是来送你小哥上学的吧?”

    “对。”方秋椒点点头,问她,“你也来考试?李欢欢也过来了,你也加油!”

    方秋椒也对岑佩佩生出佩服。对方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一直没放弃学习。

    “那时间不早,我先过去教室。回头去你店里找你玩。”

    话落,岑佩佩小心看路,平缓地往前走。

    别过方秋椒三人,岑佩佩看向扶着她的田庄。

    方才田庄只跟关山海打了招呼,朝方秋椒点了点头。岑佩佩问:“你怎么都不跟人方老板打招呼?”

    田庄:???

    看着丈夫一脸的懵,岑佩佩轻哼一声:“人家都救我命了,我还能那么小气?从前是我没想通。”

    田庄心说:鬼才信你。

    岑佩佩又朝他看过来:“庄哥,你干嘛不理我?说话啊。”

    “好。”田庄点点头,转头点了一遍岑佩佩书包里的东西,“齐活,你去考试,我在楼下等下。你一喊,我就能听见。”

    岑佩佩笑起来:“这么多人呢,都会照顾我的。你去吧,请他们喝个汽水儿。”

    岑佩佩说着,拿过书包,轻推了一下田庄。

    于是教室里又多一个。说来也巧,岑佩佩跟方夏是一个考场。

    两位特殊人士对望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但心中已有热流涌动。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们那颗充斥对探索未来的迫切的心。那如同窗外十点钟,正热情地冉冉爬升的太阳似的一颗心。

    田庄下了楼,只看见田大胖坐在楼下。

    田庄递过去汽水,问道:“大胖哥,怎么就你一个?”

    田大胖回道:“我师父和庄哥去戏院了,有人请看戏,我不想去。”

    听戏是谭月的邀请,她嗓子又养了一阵,已然是好全了。

    一开嗓,便忍不住想要上台,于是干脆排了场旧戏,倒是叫不少看客们忆起从前,戏院热闹不少。

    学校里的花坛边,田庄跟田大胖聊起来。

    田大胖大方地喝了田庄请的汽水,也叫他下回去店里吃饭。人变得很是大方,和从前的拘谨完全不一样,让田庄小吃一惊。

    方秋椒则跟关山海骑着车在路上。

    两人共骑一辆车,方秋椒坐在后座。

    她想起那回在菜市场撞见关山海,对方耍心眼,哄了她坐前面的横杆。

    如今想来,那好像已经是很久的事了。

    方秋椒看向前方。

    视野里远处是飘着白云的蓝天,近处是被风吹动的男人的后脑勺。男人发茬修得很短,显露出头型的优越和饱满。

    风鼓起他白色的宽松衬衣,随着风流窜的是对方身上清爽的洗衣粉香气。

    衬衣之下,是时隐时现的宽阔的肩,和流畅的背腹线条。那么结实有力,能担负许多一般,是……让人心安的地方。

    方秋椒伸出手,突然摸了摸他的头顶。

    健康的发根黑而粗,摸起来像是手在细软的梳子扫过。

    关山海动了下,笑着问道:“丫头,怎么了?”

    方秋椒声音欢快,带着喜意:“你老摸我的头,我摸回来。”

    关山海头自然地往后一仰,身子撑起一些,衣服被风鼓得更厉害,气息包裹着方秋椒。

    风里的声音清晰:“那你多摸摸。”

    可巴不得,你待我越来越亲近。

    于是方秋椒像撸猫一般,又摸了两把。

    抛开舒服的手感之外,不得不说,就像霸王不爱给别人碰一样,摸别人摸不到的特别有成就感,有被偏爱的感觉。

    关山海听到身后人在笑,她说:“像摸霸王一样。”

    他回道:“不一样,我不给别人摸。”

    霸王是亲近的人就给摸,如今为了几口吃的,更是无师自通撒娇技能。只有出门打架的时候,才有昔日酷猫的帅气。

    方秋椒耳朵一热,顿了下,回道:“我是说好摸。”

    “哦。”玩味的一声响起,尾音一波三折。

    前面的人笑出声,胸膛震动,背影也在抖。

    方秋椒瞪他一眼,不说话,只转过头,看着一路倒退的街。

    街上有伫立的几层楼的灰色高房,挺拔招摇着枝叶的绿树,行走着的服装颜色各异的行人。

    声音则跟着风流动,听不清,同这夏日一般带着股热烘烘的气息,叫人脸都热红了。

    到了戏院,两人进去听戏。

    因为来得晚,他们坐在后面的位置,险些没挤下。

    谭月扮的旦角,身段一如多年前,一开嗓,直接将老看客们眼泪勾下来。

    “和当年一样!”

    “金嗓子一开嗓,当初可买不上票。”

    “流年似水不可追,我们都老了啊……”

    台上,谭月一个转身,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给同台之人无尽压力。迫着同台在无形之中跟着提升,竟是将这出戏演出了排练时从没有过的好效果。

    满堂喝彩声中,方秋椒亦是其中一员。

    听戏是个消遣,关山海也陪一些人听过。他明显能听出台上不少人进步显著,将这台戏唱出了新的韵味。

    从前谭月有心无力,如今嗓音恢复,一身功夫才能精准地传下去。师父若自己都不行,如何带弟子?

    想着这点,关山海就望向身边人:这个笨丫头,还不知道若是没人兜着,能惹出多大的事。

    不过,她一辈子都不用知道那些麻烦。

    关山海又抿了一口茶,望向戏台上。

    台上人在唱,台下人宛如旁观了一回台上人的人生。

    没等到戏落幕,方秋椒同关山海提前出了戏院。

    方秋椒红着眼,关山海劝她:“都是假的,谭姨好好的呢。”

    方秋椒:“是真的故事!”

    关山海看着她的红兔子眼笑:“我不想看你哭,所以说它是假的。”

    方秋椒望向他,眼中似含着一汪雾,模样可怜巴巴地追问:“你都不感动的吗?”

    这种女孩子的柔软,也是新奇而有趣的。关山海看得一阵心软,道:“感动。但是我看过好几回了。”

    “那你还来……”

    “想试试陪你一起看。”

    一时天气好像更热了。方秋椒擦擦鼻尖冒出来的汗:“好热啊,我们回去吧。”

    两人提前回去,赶到白鹭中学。等了一会,考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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