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书不知妻主心中所想。听到李玉的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应当都喜欢优秀,上进,负责,专一,温柔的女子吧。”

    他见李玉掰着手指头数数,觉得有趣:“妻主在算什么?”

    李玉算了一阵,扭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白卿书,对着他承诺。

    “我会努力上进的,我也会对你负责,决不娶侧夫纳小侍,只对你温柔。”

    “就是,就是这个优秀……卿书且再等等。”

    她笑得尴尬,等她做成大生意,挣大钱,就有底气说自己优秀了。

    屋内火盆太热,白卿书此时只觉口舌发干。

    他起先没明白李玉的话,接着热意迅速蹿上脖颈,脸颊,仿佛朝霞映上了他的身子,浅浅的绯色到深粉。

    她是说,想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类女子么?

    有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郑重地承诺会为自己变得更好。

    他是感动的。带着不可说的情感,白卿书的杏儿眼微弯,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说出的话也喜滋滋的。

    “妻主不必如此,现在这样就挺好。”

    “是么?可是你不是说……”

    李玉看向白卿书。少年巴掌大的脸上浮现几分羞涩,一双杏眸静静望着自己,眼中的暖意让她一怔,说不出其他。

    她觉得夫郎比曾经见过的郎君都好看。

    漆黑的发,清凌凌的眸,淡粉的唇,肤若凝脂。

    此时的卿书温温软软,李玉却想起他梨花带雨的模样,以及生气时教人退避三舍的冰冷容颜。

    无论什么样儿,他都是美的。

    李玉眸色加深。

    在她心中,夫郎是一朵长在皑皑雪山上的冰晶雪莲,因为变故落入了她这等红尘之人手中。

    如今这朵冰花显露出融化后娇嫩的面目,引得人想要采撷。

    妻主的炙热眼神让白卿书有些不自在,他飞快地移开目光:“我就是随便说说,每个男子的心上人都不同,妻主做自己便好。”

    李玉走到夫郎面前,弯下腰,到同他一样的高度。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所以卿书觉得我这样,能够做你的心上人么?”

    “方才我的话,你听了可是欢喜?”

    一见他害羞,她就喜欢逗。

    “不,不知道,你别问了。”

    白卿书恼羞成怒,轻推了她一把,觉得距离太近。

    “今日遇到公爹,他说你要同大姐一起参与新的生意,让我督促你看往年的账本。妻主还不赶快去看?”

    再逗就要把人逗生气了,李玉知晓夫郎脸皮薄,她只是有些遗憾。

    虽然一直想着别逼他太紧,可不知何时才能让卿书说出喜欢自己的话语啊,忽然有些等不及。

    她被赶到门外,见门关上了,夫郎重新坐在窗前。

    李玉奔到窗下,弯了狐狸眼,笑得狡黠:“哎,都说红袖添香,能让人事半功倍。我看账本算账,夫郎不来替为妻磨墨么?”

    谁知白卿书看也不看她,凉凉地回应:“花楼的少爷们定然都乐意,卿书手艺不精,妻主不然去寻他们?”

    “啊?呃,不了不了,其实独自做事挺好,清静。”

    夫郎这是要翻旧账?

    虽说她并没有和哪个花楼的男子牵扯不清,去过花楼是不可否认的。

    她想着以前的自己,莫名心虚。

    李玉拢紧了领口,又往窗户探了探,“那我去了。外头风大,你别开窗太久。”

    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深深浅浅,逐渐变小。

    “公子,你要的点心来啦。”不知白卿书出神了多久,等到文意敲门,他才惊觉。

    白卿书让文意进来,捻起一块雪花糕尝了尝,香甜松软。

    他抿了抿唇,随即将盘子推向文意,“给小姐送些过去。”

    脸上的热意还未消褪,白卿书盯着糕点,眼前蹦出了李玉的虚幻身影。

    自己是否喜欢现在的她?他想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还有一更,在晚上~

    第11章

    嶙峋的树枝在风中摇动,抖落满地的霜雪。

    即便气候寒冷,琥城正街每日都是热闹的,人来人往,为着迎接岁首作准备。

    李家绸缎铺,每当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便见有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托腮望着门口,面色发愁,没精打采。

    店里的伙计见小东家总是唉声叹气,不由得好奇:“您在愁何事?”

    何事?

    李玉揉着眉心,有些气不顺:“还不就是那孙知宜!”

    孙知宜的碧螺庄同李玉家经营的首饰铺子合作,出了新款式的翡翠镶金头面。

    凡是在首饰铺子购买这几套头面的,去碧螺庄买茶会便宜些;在碧螺庄买了茶,到这儿买首饰也同样会少些银子。

    她家同碧螺庄只是粗略达成一致意见,具体要如何实施,如何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是李家家主给女儿们的一次考验。

    李玉忙完了绸缎铺的事,便得同大姐一起料理这项新生意,难免同孙知宜打交道。从那人嘴里抢食可不容易,她每日都得打起精神,时刻注意对方话语中的陷阱。弄得一身精疲力尽。

    待到阿涂来接她,李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只觉脚步沉重。

    路过东巷的点心铺,想起卿书近日好像总让文意买一种软糯的糕点,她掏出一张银票:“阿涂,去买一斤……罢了,我自己去。”

    她担心丫鬟买错,下马车快步走进店内,迅速扫视那些粉粉白白的点心。望着那些吃食,李玉发现自己忘记了那糕点长的什么模样。这里的点心品类太多,让人无从选择。

    她当即对掌柜的说:“店里的点心每样来一包。”

    阿涂紧跟在后,听到这话汗都要冒出来了,赶紧阻止自家小姐:“不行不行,使不得。”

    点心铺的掌柜原本心花怒放,见状也不好多说,咳嗽一声,暗道可惜。

    “小姐啊,您买这么多回去,主夫也吃不完呐。”

    阿涂在小姐将主夫接回家,表现出从未见过的耐心时,便明白了主夫的地位。她阻止不是因为怕浪费,而是怕这件事影响小姐同主夫的感情。

    李玉只是由于劳累,大脑昏沉沉,有些迟钝。被丫鬟提醒,她恍然:“也对,卿书若见我买这般多,定要说我花钱如流水。”

    往日李玉的确如此:听书听曲儿高兴了,挥手便赏出去大笔银子,东西想买便买,从不顾忌。

    娶了夫郎便要节制,她正努力改掉自己的不足。

    “你可有经常见一个圆脸的小厮过来采买?他平日买的那种白色糕点是何物?”李玉比划着,终于清醒了,询问掌柜的。

    所幸掌柜记性好,加之文意来的次数多,再三描述后,她最终买到了雪花糕。

    阿涂想要接过,李玉却拒绝了。

    她乐颠颠儿地往回走,将糕点用纸包着塞进怀中,好像抱着什么稀世宝贝。

    完了,小姐日后怕不是个夫管严吧?曾经小姐可是说过“绝对不会让夫郎爬到自己头上,一定会大振妻纲”的话。

    望着李玉的背影,阿涂心情复杂。

    嘴里说着大振妻纲的小姐,最后变成了一个宠夫狂。

    ——

    李玉回府后先去和她娘汇报生意上的事。

    在她的小院儿里,听说妻主归来,白卿书推迟了用膳时间,想着同她一起吃。

    听文意和阿涂在门口嘀嘀咕咕,他描花样子的手不自觉停下。

    那二人不是互相不对付么,他看着可不像。

    坐了半天,描了半天,眼睛略微酸疼。

    等阿涂离开,白卿书直起腰,把文意叫过来,见他仍神神秘秘地捂嘴笑,被这笑意感染,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究竟在笑什么?”一直不停,弄得自己增添三分好奇。

    文意不肯说:“您让小姐自个儿说嘛。”

    阿涂还没走远呢。他若是提前告诉了公子,日后便听不到这类有趣的事。左右公子不会因此罚自己。

    眼尖地瞄到李玉进了院门,他转过头望着白卿书收在篮子里的打底花样:“您干嘛收起来呢。”摆出来让小姐看看嘛。

    文意撇嘴:“往日在京城,咱们可没有描什么花样,绣什么荷包,嫁人可真麻烦。”

    白卿书的父母因为只得他一个儿子,原是打算招上门儿媳的。一般闺中男儿要会的绣活儿、规矩,白家家主和正君通通不拘着他学,因此他并不擅长这些。

    家中千宠万惯的公子,如今居然要拿起针线。由于从小便伺候白卿书,文意有些心酸。

    他鼓起脸,不高兴道:“若是那两位不来就好了。”

    那两位,指的是李玉的姐夫,李梅氏和李张氏。白卿书嫁到李家后,他们偶尔会过来聊天。

    今日闲聊中,得知白卿书的日常竟然是逗兔子看书,二人拉着他的手推心置腹说了好长的话。

    二姐夫李张氏家境不好,能嫁进李府全靠他的嘴。甜的时候把妻主李容迷得非要娶他回家,时不时去公爹那儿献殷勤。

    酸的时候也很厉害。

    “妹夫你这样可不行,咱家三妹可是家里的宝贝。若是被公爹知晓,你这夫郎无所事事,连衣服荷包都不会做,会说你是个吃白食的。”

    李张氏摸着白卿书的手,“哎哟,瞧瞧,又白又嫩。我知道你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别怪姐夫说话难听哈,倘若你连妻主的荷包都做不出,别人会笑话的。”

    他还碰碰大姐夫李梅氏的肩,李梅氏立刻点头,“是啊,妻主的衣服都是我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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