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很,我陪你去吧。”

    贾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这个二哥,不管自己如何对他的不负责任、软弱单纯看不顺眼,他到底是善良的,善良的让自己都有些自惭形秽,在心中不知藏了多少事的情景下,也会惦记着怕自己去东府吃了亏、受了气。

    应了一声,兄弟二人一同向东府走去。

    “听说你和父亲今天去了衙门打官司?”

    “嗯。”

    “赢了吗?”

    “和解了。”贾环道:“那个东家原是我们家认识的,很干脆就赔了咱家的银子。”

    “既是认得的,又何必为了这些个腌H物,伤了感情呢?”

    见宝玉没说几句话,又原形毕露,犯了痴,贾环心里叹了一声,原来这位哥哥,仍是活在梦中啊,还以为他有所醒悟呢,不过,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有露出鄙夷之色来,淡淡道:“二哥可知道,我们家欠了国库多少银子?”

    宝玉一愣,贾环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事他竟全不知情,叹一声,道:“二哥可知道,皇上已经放了话,年后便要清理户部……而我们家,原就有些入不敷出,琏二嫂子甚至去外面放贷维持家用(放贷是有的,维持家用未必,骗他的),现如今为了建园子,父亲又卖掉了好几个产业,整个家业都掏空了,等开了年,为还库银不知道还要卖多少东西……到时候,二哥哥再想过如今这样的日子怕是不能了,不说旁的,二哥哥身边的丫头也不知能剩下哪个呢……”

    贾环走出几步,才发现宝玉仍愣愣的站在原处,两眼发直,便叫了一声:“二哥?”

    宝玉半晌才醒过神来,声音干涩道:“我们家……竟已成了这般光景吗?”

    “若非如此,”贾环道:“以父亲的脾性,怎会为了几两银子和人打官司,没得丢尽了颜面。”

    见宝玉还站在路边发痴,许是想起了他房中那八个貌美如花、如春兰秋菊般各擅胜场大丫头,脸上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来,便转身走了回去,站在他面前,道:“古人曾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二哥哥难道要一辈子都活在梦里吗?”

    “活在……梦里?”

    “我以为二哥哥出门走了一遭,总能醒悟些儿,不想还是这般天真。在二哥眼中,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老太太慈爱可亲?太太端正仁慈?姐姐妹妹们无忧无虑?你可知道,老太太年轻时为爵位为子嗣,费了多少心机?你可知道,太太花了多少力气来争夺府里的大权?你可知道,三姐姐为何要每日费尽心机讨好太太?你可知道,二姐姐被丫头嬷嬷们欺负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你可知道,林姐姐被人日日挤兑,以泪洗面,连命都差点没了?还有那些丫头,多少的明争暗斗……说来说去,二哥不过活在你一个人的梦里罢了。”贾环顿了顿,道:“二哥只知活在自己梦里,快活似神仙,却不知这诺大家业,父亲一个人撑的好生辛苦;二哥只知自己烦读书烦会客烦功名利禄,自以为便是清高脱俗,却不知此等的清高脱俗,谁人不想,谁人不会,谁人不爱?只是不能罢了……二哥,你且醒醒吧!”——

    第48章

    见宝玉仍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不愿再和他多说,转身便走,却被宝玉反手抓住手腕:“环儿……你说,林妹妹差点连命都没了……是怎么一回事?”

    贾环自知说漏了嘴,微微一窒,道:“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惦记这么一件儿……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珍大哥哥。”

    甩了宝玉的手便走,但宝玉到底比他大了两岁,又捏的死紧,哪里甩的开,不悦道:“二哥,你弄疼我了。”

    宝玉忙不迭松手,看着那纤巧细致的手腕有上几道刺目的青紫,在莹白的肌肤上看得人触目惊心,忙道:“是我莽撞了,环儿你疼不疼……”慌慌张张便俯下头去去吹。

    贾环躲开,拉下袖子遮住淤痕,道:“无妨。”转身就走。

    宝玉忙跟在后面:“林妹妹她……”

    “林姐姐她现在很好。”贾环知道宝玉此刻百爪挠心,心有不忍,安慰一声,又道:“回来再和你说。”

    宝玉只得收拾心情,和贾环一同朝东府行去,只是一路上眼睛总不离贾环右腕。

    其实宝玉一个文弱书生,虽力气比贾环稍大一些,但不过就是握一下,哪里就能将他弄伤?只因贾环自幼体质特殊,稍稍碰一下便是一片青紫,被树枝挂一下也会红肿一片,看上去极为吓人,但其实根本没什么,而且他身上无论受什么伤,都不会留下痕迹,是以他虽从小种地砍材的粗活也做了不少,手脚却从不起茧子。

    贾环自然知道贾宝玉心中不安,却也不耐烦和他解释,两人不再说话,很快便到了东府。

    东府贾珍正在宴客,两人也不好霍霍然闯了去,只得找了人通报,便在小花厅等着,过了好一阵,喝的醉醺醺的贾珍才摇摇晃晃的过来。

    贾环对他心中厌恶,也不多和他客套,直接道:“父亲让我来,是来告诉珍大哥哥好消息来了。”

    “什么好消息,竟让你们两个亲自来说?”

    “珍大哥哥忘了吗?今儿上午,父亲上公堂打官司去了啊,正为了珍大哥哥被人讹去的二十多万两银子……”

    “你说这事儿啊!”贾珍毫不在意的挥手,喷着满口酒气道:“我早就和二叔说了,那点银子就算我们倒霉,那家人来头可大的很,别到时候银子要不回来,还得罪了人……”

    “珍大哥错了。”贾环一字一句道:“银子已然要回来了。”

    “要不回来就……”贾珍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道:“你说什么,银子要回来了?这怎么可能,那银子还……我是、是说……那银子怎么要回来的?”

    贾环淡淡道:“好叫珍大哥哥知道,原来那背后的东家竟是我们家认得的,一听说刘老板讹的是我们家的银子,官司也不必打了,立时便让刘老板还银子,刘老板当时拿不出来,还是九爷先拿了自家的银子垫着呢,二十九万两,一文都不少,当时就给了父亲……父亲让我来和珍大哥报个喜,银子已经拿回来了,珍大哥以后就不用再心中不安了。”将‘不安’两个字声音放的重重的,也不理贾珍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还未出门,便被贾珍反应过来,几步赶上,声音急促道:“二……二叔他疯了吗?九爷的银子也敢收?”

    贾环见他一头的汗,看来酒已是醒完了,奇道:“珍大哥哥说的什么话,父亲何时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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