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手上沾着的婴儿和产妇的鲜血,乌拉那拉氏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但无论如何,心中的那份寒意,却始终无法消弭……若不是有贾环在,这一刀甚至会比太子那一刀来的更狠更痛,说到底,这才是来自真正信任之人的一刀。

    这样矛盾复杂的心情,让他不愿见到那个妇人。

    在贾环眼中,胤禛神色复杂,却惟独没有恨和怒,对一个男人来说,被女人下那种药是应该不可原谅的吧……那他这样的表现是说――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福晋?

    因为福晋不能与人同房,所以他才不去后院和那些女人亲近,好让福晋心安?(原谅环儿并不知道胤禛不去后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越想便越觉得有理,便道:“四哥,我已是第二次到府上拜访了,却一次也不曾见过四嫂,实在太过失礼,听弘晖说四嫂病重,我可否前往探视?”他虽是男子,但年纪小,又占了义弟的名头,在胤禛在场的情况下探病,并非不可。

    贾环说到底是个极自私的人,他不是没有正义感,只不过当正义感和感情冲突的时候,他便是选一百次也会选择感情……比如如果他姨娘和人吵架,即使他姨娘一万个没道理,他也最多就劝劝架,让他大义灭亲,就是下辈子也休想。

    乌拉那拉氏对胤禛下药,他自然不喜欢,但是如果那是胤禛喜欢的人的话,却又不一样了,正义和感情,选哪个?当然是感情了!说到底,乌拉那拉氏下的药又没有伤胤禛的身子……而且弘晖好可爱的说……

    胤禛皱眉。

    让环儿见乌拉那拉氏……不妥吧?

    却见贾环睁大眼睛看他:“四哥,不方便吗?”

    胤禛矢口否认:“不是,怎么会?”让贾环觉得在他府里有什么事是不方便做不方便知道的――他疯了才会这样做!

    胤禛后院的正房,自然是大气庄严的,许是数年没有男主人,看起来冷寂的很,府里的丫头也全不似贾府中的吵闹,个个屏声静气,见到胤禛过来,也只是默默退到一边行礼静候。

    胤禛福晋的卧室,贾环自然不能随意进去,只在外等了片刻,胤禛便出来唤他进去。房间很朴素,乌拉那拉氏虽半躺在床上,但衣冠发髻均极整洁,脸上的妆容更是一点未乱,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

    弘晖正守在乌拉那拉氏身边,表情欢喜又担忧,胤禛的目光更多的却落在贾环身上。

    “是环兄弟吧,爷和弘晖都提到过你,快请坐。”乌拉那拉氏含笑招呼,若不是声音中带着虚软,几乎看不出是个病人。

    贾环却深深皱眉,看了胤禛一眼,听他的话,乌拉那拉氏虽久病在床,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才是,为什么即使在这么浓的妆容的遮掩下,他仍看出几分灰败的死气?

    既然是四哥喜欢的人,自然不能放着不管,是以寒暄了几句,贾环便道:“我听四哥说,四嫂久病在床,小弟也略习过几天医术,可否容我替四嫂把把脉?”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愣,贾环应该知道她的病是太医诊治过的,他一个小孩子难道自认医术比太医还好不成,何况第一次见面便提出这种要求,着实唐突了些。

    胤禛也微愣了愣,贾环绝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难道乌拉那拉氏的病有什么隐情不成?

    见乌拉那拉氏面带为难,开口道:“环儿的医术得慈云大师的真传,福晋便让他试一试吧。”

    乌拉那拉氏只得点头,伸出手,便有丫头上前盖了帕子,贾环仔细摸了摸脉,神色慎重,问道:“可否取了帕子?”

    他年纪小,倒没那么多顾忌,丫头见胤禛点了头,便去揭了帕子,贾环又把了一次,道:“四哥,让丫头带弘晖出去。”

    胤禛从未见他用如此慎重的语气说话,心中一凛,挥挥手令人将极不情愿的弘晖带走,问道:“环儿,福晋的脉像如何?”

    贾环却不答,缓缓道:“民间有一种毒蛇,毒性极强,被咬过之后伤口剧痛,如果不及时医治,便会出现多处出血的症状,严重的几个时辰之后便会身体衰竭而亡。”

    乌拉那拉氏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

    胤禛脸色极难看,道:“你是说福晋中了毒?”

    贾环道:“世上大多数蛇毒如果吃到肚子里都不会有事,要中毒,便必须将毒液注入到血液中,包括我说的这种――四嫂,您将左手衣袖掀开让四哥看看那如何?”

    乌拉那拉氏叹道:“不必了……”

    贾环看了胤禛一眼,起身道:“四嫂中毒已近三个时辰,若再不医治恐来不及……我去开方子。”

    转身出门。

    身后传来胤禛阴沉的声音:“为什么?”胤禛的府里自然不可能出现毒蛇,即使有毒蛇,又刚巧咬了乌拉那拉氏,也不可能三个时辰都不找人医治。

    乌拉那拉氏声音虚软,道:“妾身原是死罪……”

    贾环不愿偷听胤禛的私事,加快了脚步,胤禛府上的丫头极懂规矩,没有一个敢在外间逗留的,贾环到门外找了两个丫头去厢房准备纸笔,刚写好了方子令人抓药,便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撞了进来,软嫩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环叔叔……”

    “弘晖?”贾环讶然道:“怎么了?”

    “环叔叔……环叔叔,我额娘会死对吗?”

    看着弘晖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中,眼泪一滴滴往下落,贾环大为心疼,道:“怎么会呢?不要胡思乱想。”

    弘晖摇头,哽咽道:“我刚才支开了丫头,躲在窗户外面偷听,我听到额娘对阿玛说,说她不活了,也不想活,让阿玛好好照看我……呜呜……还说了好多好多话……”

    贾环不由心中恻然:可怜天下父母心。

    乌拉那拉氏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二,估计给皇子下这种药,是极大的罪,若是追究下来,乌拉那拉氏的地位将一落千丈,甚至成为罪人,那么弘晖的嫡子身份也要大大的打个折扣,甚至连庶子都不如,世子之位必将不保。未免连累儿子,她便只有在问罪之前先死了,皇家好脸面,人既死了,自然不会追究其他……

    她本就病了数年,而被那种毒蛇咬死的症状正好和她身上的病状相似,为了不被人察觉,估摸是先报病发,再找御医来开了方子,然后便放毒蛇噬咬……到底是多大的勇气,让一个女人主动让这冰凉可怕的毒蛇咬一口,到底是多大的力量,让她忍受伤口的剧痛,在人前谈笑自若……

    若说他之前对乌拉那拉氏好是因为胤禛和弘晖,那么现在,他倒是真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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