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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高傲又冷漠,竟也喜欢她了?

    菩珠压下心中陡然冒出来的雀跃之感,眸光流转:“为何?”

    李玄度却沉默了下去。

    菩珠等不到他的回答,忽然自己又心虚了,懊悔一时恃宠追根究底,惹彼此尴尬。

    正想着如何找个话圆场过去,忽听他道:“姝姝,我被你吸引,是因你与我完全不同。在我十六岁前,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但那一切,皆因我的身份地位而来,并非是我自己所得。在我被囚之后,一夕之间,我果然便遭受不住打击,就此沉寂,心灰意冷,放弃一切。我修道避世,以为无惧生死,看开一切。其实那些都是自欺欺人。我若当真洒脱,当年又何至于心病不解,痛苦不堪?”

    “我生于皇家,焉不知权力意味?便是父子兄弟,在这太阿剑前,亦是反目为仇。我也不过凡人罢了,有未竟的心愿,有满腹的不甘,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直面。你曾说我没用,我当时极是不满,耿耿于怀。其实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如此。极有可能,我这一生便都将如此渡过了。直到我遇到了你,你和我所知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你在我面前,毫不掩饰你的渴望和所求,愈挫愈勇,不达目的便不罢休。你浑身上下,充满了……”

    他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该如何形容。

    “元气!便是道家经籍所言之元气!万事万物之根,生生不息。你于我而言,便如我那早失了的元气。你又如此之美,我怎能不为你动心?但那时我却还是高高在上。分明已是被你吸引,偏自视甚高,不肯自认,总想你能变成我习惯的女子该有的模样,你也知,所谓淑女静容。我却不知,那样的女子固然美好,但世上已有千千万万,若你真如她们一样,或许我也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自嘲地笑了笑:“姝姝你说,我是不是又骄傲,又愚蠢?”

    菩珠没有想到,随口追问之下,他竟会对自己说出如此的一番话。

    原来在他看来,她是这么的好。连她过去那些如今自己想起来都觉脸红的行径,他竟也会以如此的方式加以赞美。

    这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她的心中感动无比,使劲地摇头。

    他再次笑了。

    “姝姝,”他凝视着她,用温柔的语调,唤她的名。

    “这趟回来的路上,我不止一次地想,我李玄度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我要谢你。倘若不是从前我遇到了你,我的后半生将会如何,我自己也不知道。”

    “玉郎……”

    菩珠眼角泛红,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地唤了他一声,投入了他的怀中。

    前世那种种的错过和遗憾,就都那样过去吧。

    这一辈子,他终于属于她了,从里到外,完完全全。

    她心满意足了。

    是真的。

    她闭目,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怀中,一边流泪,一边想着的时候,忽觉腿间一热,顿时膝窝发软,站立不稳。

    见他似是有所觉察,望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李玄度一愣,脸色顿时微变,将她打横,一把抱了起来,转身便朝屋中奔去,高声唤人。

    他的声音惊动了方才避出去的阿姆等人,忙都奔来,问了几句,断定王妃是要生了,上上下下,顿时全都忙碌了起来。

    李玄度被请出产房。

    他等在外头,隔着门,听着里面发出的各种响动,还有她那极力压抑着的细细呻吟之声,心惊肉跳。

    骆保见他脸色发白,满头是汗,终于忍不住,安慰道:“殿下,奴婢给您打个扇?”

    李玄度一动不动。

    时辰为何过得如此之慢。

    从没有一刻,会像此刻这般,令他觉得如此漫长。

    多一分的等待,便是多一分的煎熬。

    他听见里面又传出一道似她发力的痛呼之声,恨不得这痛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让他代替她去承受。

    她那么娇弱,怎么能忍这般的痛?

    “姝姝!”

    他再也忍不住了,叫了她一声,转身便要推门进去,却被骆保从后死死拽住:“殿下!阿姆她不让你进去——”

    忽然这时,门里发出一道婴孩啼哭的响亮之声。

    “恭喜殿下,母子平安!”

    很快,屋里跟着传来欢喜的报喜之声。

    李玄度的手在门上扶了一扶。

    他停住,擦了擦汗,如释重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当他终于被阿姆允许进去的时候,他的姝姝已换了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人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但脸上却带着笑。

    “姝姝,你还好吧?”他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不放。

    菩珠点头。

    “辛苦你了!”

    他想起她生产时的痛,心还是发疼。

    菩珠摇头,指着躺在她身边的儿子轻声说:“你瞧,咱们的孩儿多好看,额头,鼻梁,像不像你?”

    那孩子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此刻正乖乖地依她而眠,但紧紧闭着眼睛,皮肤还皱巴巴的。

    他心里觉着不大好看,不如自己。但她都这么说了,望着儿子的目光又充满了温柔的感情,他怎敢说个不字。

    于是附和点头:“是,是,好看得很。”

    第133章

    小世子出生之前, 乳母已是早早寻好了,是郡城里的两名适龄妇人,身洁体健, 生完孩子刚三两个月, 正当乳汁丰沛之时, 之前便接了来,让带着乳儿, 一道居于府中等待。

    如今儿子出生了, 菩珠却没有立刻用, 实是看他闭目依在怀中使劲拱她的模样太过可爱了,母爱涌溢, 私心也不愿他出生便就和别人亲近, 故决定先由自己亲自哺乳。偏进展不顺, 虽有乳母等人在旁各种指点,但并却磕磕绊绊, 哺乳多次, 都不能喂饱乳儿。王姆说,应是王妃初为人母,乳道不通, 让小世子多吸吮几次便好。菩珠努力照做,但那孩子许是饿得慌,一边努力地吸,一边哭个不停, 小脑门上全都是汗。菩珠看得眼睛都红了,气馁之下, 待要放弃,由乳母来, 被站在一旁默默观望着的李玄度给阻止了。

    他将屋里人全都清了出去,关门,漱口,帮了儿子一个小忙,果然,麻烦很快便解决了。

    儿子大口大口咕咚咕咚地吞咽着乳汁,很快吃饱,甜甜睡去,他却不松口了。

    被他吸吮和被儿子吸吮,完全是两种感觉,菩珠只觉浑身酥软,脸都红了,不准他再继续下去。

    他凑到她耳畔,和她耳语:“方才她们说母乳不可留,若滞胀久了,便会没掉,我全都听到了。你儿子还小,他吃不完,我是在帮他。”

    菩珠面庞愈发羞红,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低低地笑,强行又“帮”了片刻,方意犹未尽地放开,躺在她的身边,和她相对而卧,儿子就在两人中间。

    她看儿子,他看她。

    “你瞧,他才刚出生,鼻梁就那么高了,等长大后,不知会有多好看啊!”

    半晌了,她的眼睛就一直黏在她儿子的身上,自己卧她对面,相隔不过咫尺,她就是没看过来一眼。

    连此刻和他说话,眼睛都不抬,依然落她儿子的脸上。

    李玄度心里有点酸。瞄了一眼。

    这小儿……

    皮肤舒展了,变得白白嫩嫩,天庭饱满,睫毛卷翘,小嘴巴红嘟嘟的。

    好像是比刚出生时要好看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忍不住说:“没你好看!”

    菩珠终于觉察他语气有点不对,抬眸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悟,朝他招了招手,等他靠过来,亲了亲他的脸,柔声道:“你也好看。”

    李玄度心里终于舒坦了,趁机想要吻她,菩珠却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推开他,问儿子如何起名,他可有考虑了。

    李玄度仰面躺了回去,沉吟片刻,说:“桓桓虎貔,策功茂实。既是儿子,起名桓,小字策茂,如何?”

    他说完,菩珠便明白了。

    “桓”,寄威武刚勇之意,给儿子起名,她没有意见。

    但这小名……

    不是不好,也不是她不懂李玄度的意思,只是心疼儿子。

    从前她一心盼望生子,儿子有所作为,好成为她实现梦想的有力倚靠。

    如今终于真的有了娇儿,看他吃饱了躺在身边,酣眠中还不忘吸吮着小手的模样,心中爱意满满溢出,只想他能平安健康,而不是刚出生,就要背负上当父亲的施加给他的压力,将来定要建功立业。

    她忍不住抱怨:“你自己小时候可是浪荡得很!怎就这么狠心,我儿子才出来,你就要他策功茂实?”

    李玄度哑然失笑:“好,好,是我错了。那你说,给他起个什么小名好?”

    菩珠说:“叫鸾儿如何?”

    李玄度念了声,想了一下,道:“女床之山有鸟,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他点头:“好,就听你的,叫鸾儿吧。望天下安宁,我的儿子,他真正能享受太平,日后再无战事。”

    菩珠嗯了一声:“我便是这个意思。”

    李玄度望着她,心中只觉爱极,又亲了亲她,低声道:“我去和你阿姆说一声,晚上我就睡这里,陪你和鸾儿。”

    阿姆给他另外收拾出了一间屋,想自己陪菩珠睡,方便夜间照顾,没想到他不搬,只好在这屋里给他另外铺设了一张床榻。

    这一夜,阿姆原本很不放心,怕他应付不来。结果鸾儿极是乖巧,醒了吃,吃饱又睡,不闹大人,一夜顺利。李玄度自此夜夜得以能和娇妻爱子同眠,盼着满月的日子早日到来。

    东狄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计划遭受大挫,西域那边有叶霄坐镇,无需他立刻回去。他没出郡城,陪陪月子里的娇妻,逗弄一下渐渐学会和大人咿咿呀呀的儿子,或和还留在这里尚未回去的怀卫骑马射箭。这一个月来,算是他这一年来过得最为闲适的一段日子了。

    而与这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京都局势。看每日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局面日益严峻,甚至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李承煜为保京都竭尽全力,用了各种手段,奈何时运不济,似连上天也利沈旸。

    先前,在他调回北疆的部分军队后,朝廷人马一度占了极大优势,他信心也随之大增,派陈祖德与韩荣昌兵分两路,共同攻击叛军主力,务必围歼。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夏日暴雨引发了道路阻塞,陈祖德的人马被拦在路上,误了和韩荣昌合围作战的计划。

    不但如此,数日之后,当陈祖德终于绕道赶去目的地,沈旸又料到了他的行军路径,设下埋伏袭击,陈祖德败,被俘之后,为求活命,竟带着手下七八万的兵马直接投降了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以自己的口吻再向天下各郡发了一道檄文,痛斥李承煜弑父杀君的罪行,称他为天大最大之公敌,说自己如今拥楚王孙继承大统,乃自拔以归,并劝朝廷官员效仿自己,早日弃暗投明。

    消息传到京都后,李承煜在端王的提醒下,终于想到了被朝廷弃用多年的姜毅。待派人想要将他急传入京重新起用,却得知他已去了河西,拿下靖关。

    叛军节节逼近,已是攻打到了雍州一带,只要夺下雍州,便就逼入京畿。

    而此时,作为皇帝,他声名狼藉,几四面楚歌,更是无路可退。

    不但如此,朝廷的政令也无法下达地方了。除了已投降叛军的位于东都打往京都路上的郑州、洛州等地,其余各州郡,虽未明目张胆投靠,但无不观望,对朝廷要求派兵运粮的指令皆是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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