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眯眼,‘嘶’了一声道:“面熟,你是……?”

    “在下不才,乃原国子监学生、今殿试新进探花,姜颜。”说罢,姜颜拱手一揖。

    孙御史长长地‘哦’了一声。他转动眼珠,忽而道:“既是‘熟人’,本官更得好好查一查了!”说罢,他一挥手示意道,“进去搜!”

    “慢着!”姜颜笼着袖子站立,虽身量娇小,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不疾不徐道,“搜房可以,不知大人是否有搜查及逮捕的文书?若无,则是私闯民宅。当然,大人执法京师多年,护一方平安,这点小规矩定是懂的。”

    “你一介女流,若非圣上开恩为你破了先例,就凭你也敢妄称探花与本官这般说话?”孙御史冷冷一笑,“非常情况当非常处置,捉拿贼人要紧!若是除了什么差池,本官唯你是问!搜!”

    孙御史软硬不吃,手下的士卒更是狐假虎威,蜂拥而进。

    姜颜被他们挤至一旁,目光凉了凉,不自觉将握着酒坛碎片的手藏至身后,用力一划。

    “大人!这里有血迹!”

    随着一名士卒的惊呼,孙御史朝姜颜一瞥,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冷嗤道:“姜探花如何解释?”

    姜颜面色不动,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道新鲜的伤口。失去了手指的按压,掌心霎时血流不止,血珠顺着指缝一颗一颗坠在地上。

    “方才不是同大人说了么?在下喝酒喝多了,不慎跌倒,酒坛摔碎,碎片就扎进了在下的掌心,故而血流不止,滴在了阶前。”

    孙御史狐疑,按着刀跑到院中一看,地上果然有只跌碎的酒坛,锋利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一时无言,按着刀在院内踱了一圈,仿佛要找回些许面子似的,朝姜颜的寝房望了一眼,刚要下令,姜颜便用袖子按着伤处缓缓笑道:“御史大人夜闯闺房,传出去怕是有损清誉罢?我倒是不在意什么名声,可大人就不一样了,须知流言猛于虎呢。再有,即便是反贼藏在我屋中,您动静这般大,他还会傻傻地在房中束手就擒?依我拙见,大人还是速去别处看看,兴许还能查到刺客行踪!”

    她说得有理有据,孙御史自是理亏,迟疑片刻,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如此,便打扰姜探花了。”说罢,他一挥手,喝道,“走!去西街看看!”

    众人撤出,火光远去,确定屋外无人了,姜颜才关了门,靠着门栓深吸一口气,朝屋内跑去。

    推开寝房的门扉,烛台光晕昏黄,屋内影影绰绰、静谧非常,而门后早没了苻离的身影,唯有星星点点的几颗血珠落在地上,像是悄然绽放的红梅。

    姜颜在屋内搜寻了一番,甚至连床下都看了个遍,也并未发现苻离。

    四周悄静,她扶着案几缓缓坐下,连掌心的疼痛也无暇顾及,茫然地想:他这是走了?

    怎么就这么倔!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愿停留片刻,若是再撞上孙御史那般闻风而动的食腐豺狼,又该如何脱身?

    不过此事说来也蹊跷,苻离是去滁州查案,又怎会遭人追杀?若是触动了某些权贵的利益招来杀身之祸,倒也不无可能,只是为何孙御史也参与了其中?

    心中迷雾重重,又加之挂念苻离的安危,姜颜没了睡意,在案几旁听更漏声声,独坐到天色微明才伏在案几上睡去。

    她睡得不甚安稳,脑中全是光怪陆离的梦境,又因清晨寒冷而寒气入肺,止不住咳了几声。正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门扉处传来细微的声响,接着,一张柔软的薄毯轻轻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姜颜瞬间就惊醒了,下意识喊道:“苻离!”

    视线模糊,面前隐隐站着个人,正维持着躬身给她披毯子的姿势。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那人顿了顿,才轻声道:“为何不去榻上睡?”

    熟悉的嗓音,姜颜涣散的视线渐渐清明,缓缓伸出一手试探般拉住他的衣袖,哑声问道:“昨夜……为何不辞而别?”

    她嗓音嘶哑,明显是着了凉。苻离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束袖武袍,全然不似昨夜狼狈,旋身坐在她身侧道:“孙御史在你的门外留了眼线,一旦我留下,势必会事发而连累于你。”说罢,他拉起姜颜的手,望着她掌心皮肉翻卷的伤痕,拧眉道,“以后不必为我伤了自己,也不必为我出头,凡事以保全你自己的性命为重……”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么?难道你这般冒险受伤,我就不会心疼?”

    会试、殿试、探花、苻离查案遭受一路追杀……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太过曲折心惊,姜颜一夜的担心忧虑如洪水决堤,望着苻离道:“不是说锦衣卫镇守京师位高权重,是最安全、最令人艳羡的职位么?为何你却会频频遇险?”

    她眼里有血丝,却无往常惯有的笑意。苻离心中一疼,垂下眼睑道:“我给你包扎伤口。”

    他还是这样,一遇到不愿回答的问题便岔开话题。姜颜缩回手,憋了半晌才叹道,“我的伤无碍,倒是你……”

    “我已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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