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他如此重视这桩案子,也许并不是为了整肃朝纲,而是想抓住殿下和娘娘的把柄,趁机扶植允王上位。”见朱文礼面上划过一丝无奈,邬苏月直言不讳道,“那允王我见过一次,身上戾气很重,相貌又油腻,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不如殿下。”

    难得受人夸奖,朱文礼颇为讶异,脸上浮起窘迫的红晕,有些局促地道:“二姑娘才认识我几日,便知我外表内在比二哥强?”

    “一个人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邬苏月锲而不舍地问,“所以,皇上为何不喜欢你?”

    朱文礼只是笑着摇头,笑容中有几分苦涩。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邬苏月便不再追问,自顾自道:“还好阿爹对我们姐弟三人都是一碗水端平,姐姐、弟弟有的,绝不短我分毫。之前我还不太想嫁给殿下,总觉得一辈子困顿深宫之中定会无聊,如此看来,我比殿下幸运万分。”

    朱文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茬,停住脚步问道:“二姑娘……不想嫁给我?”

    “之前的确这般想过,毕竟应天府离沧州太远。可是阿爹说殿下需要我,我便来了,结果一见殿下,倒也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狰狞。”

    “你想象中的我,是何模样?”

    “殿下比我大五岁,有点儿老,应该长了胡子,不苟言笑。”

    头一次被姑娘说‘老’的二十一岁青年心中一梗,哑然失笑,噎了半晌方无奈道:“我带二姑娘去骑马。”

    邬苏月便展露笑颜,欢呼一声答应了,忙赶着回去换骑射服,嚷嚷着要好好与太子好好比试一场。

    翰林院,午后无人,姜颜望着律法修订文书上寥寥无几的二十来个名字,愁得直叹气。

    十天过去,朝中大小官员数百人,同意修补律法签字者不过十之一二,多数人或是忌惮薛家,或是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保持中立……照这样下去,这场轰轰烈烈的朝堂变革便要胎死腹中。

    正烦闷着,忽见两人并肩进门来,其中一人纸扇轻摇,眯着桃花眼笑道:“难得见你这般头疼,真是稀罕事!”

    这玩世不恭的嗓音实在太过特别,姜颜抬眼望去,来者果然魏惊鸿和邬眠雪。

    自从上次一别,姜颜已是三个月不曾见到他们,不由心中一喜,道:“阿雪,你们怎么来了?”

    邬眠雪还是老样子,嘴角梨涡可爱,笑道:“阿月思乡情切,爹爹让我来京看看她。”

    “顺便与我成亲。”魏惊鸿笑嘻嘻地寻了个位置坐下,从题有‘已婚’二字的扇面后抬起眼来,很是夸张地朝邬眠雪抛了两个媚眼儿。

    “你们要成亲了?何时?”姜颜着实惊喜了一番,心想时间过得真快,国子监的日子犹在昨日,转眼间这两人便要修成正果了。

    邬眠雪难得羞涩,干咳一声抿唇道:“九月初一,在太子和阿月的大婚典礼后半月。”

    “你和苻离的随礼要大。”魏惊鸿嘱咐姜颜。

    “行了,还是办正事罢。”说着,邬眠雪拿起姜颜案几上的联名书,很是洒脱地写上邬将军的名字,落了红手印,“我爹听说了朝中的事,嘱咐我代他签名附议。”

    这可真算得上是天降甘露、柳暗花明,姜颜心中一动,霎时云翳消散,笑道:“请阿雪替我谢过邬将军。”

    “我就不用你谢了,记得随礼的红包要大。”魏惊鸿很不正经地笑着,接过邬眠雪手中的笔唰唰落款,“薛长庆的人盯我爹盯得极紧,我爹和大伯不好贸然来此,便让我代为签字……放心,我问过了,本人有事不能前来的,代签亦有效。”

    望着纸上三个墨迹未干的重臣名字和鲜艳的红手印,姜颜笑了声,又忍不住笑了声,不知为何鼻根有些酸涩,只好垂下眼盖住眼底的湿意道:“放心罢,待你们成婚,我一定随上大礼。”

    绢纸上,太子朱文礼、礼部尚书阮绍、国子监祭酒冯九卿、锦衣卫千户苻离、北镇抚司抚使蔡岐、翰林院编修姜颜、镇国大将军邬关北、御史台魏长青……还有内阁首辅苻恪。

    只是,名单上的附议者仍是太少太少。

    看出了姜颜的忧虑,魏惊鸿提议道:“其实这种事,朝中大臣多半持观望状态,你不妨前去一一游说,以你的口才定有更多人愿意出面。”

    邬眠雪点点头:“我们也会想办法帮忙的,不仅是为了阿玉,更是为了我们少年时渴望兼济天下的夙愿。”

    “昨日去了礼部谢侍郎家游说,却被拒之门外,原想着他们毕竟与阿玉定过亲,看在这份情面上也该签个字,谁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要触及的不是他们的利益,谁会站出来说话?”姜颜叹了声,随即想到什么,她即刻起身道,“我去一趟国子监,看能否说动司业、博士们签名,便不招待你们了。”

    邬眠雪不在意地摆摆手:“去罢去罢。”

    才出了宫,已有两名面熟的锦衣卫在宫门外等候,见姜颜急匆匆出来,这两人按刀向前,抱拳道:“姜大人,我等奉苻千户之命前来保护,不知大人要去何处?可要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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