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伸手的动作熟练而自然,归希文没料到顾樱会猝不及防的将手贴过来,他躲闪不及,直白地感受到额头上的柔软。

    他受惊似的一把抓住顾樱的小手,忍无可忍地问:“你不知道你刚才碰到哪里了吗?”

    顾樱一脸懵,“额头啊。”

    归希文:“……”

    咬牙切齿:“我是说之前!”

    “之前?”顾樱想了想,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道:“是大腿吗?”

    归希文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一个字。

    看着面前全然不知、完全懵懂的人,归希文一股子火气也不知道往哪里撒,他放开顾樱的手,甩身往外走,“我去洗把脸。”

    归希文逃也似的出了房间,俯在水龙头下面,不停地用冷水盖脸。

    冰凉的自来水源源不断扑在脸上,终于扑灭了体内叫嚣着的热气。

    归希文单手扶着水龙头,鼻腔里喘出重重的粗气,发梢上的水滴从脸颊淌下来,在他混着欲气的脸上蒸腾。

    平复了好一会儿,归希文才随手拿起毛巾,胡乱往脸上一擦,重新回房。

    刚回到房间,正坐在梳妆台前拆头发的顾樱突然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请求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归希文眸子一动,将门合上,“什么忙?”

    就在归希文把房门轻轻合上的一瞬间,另一间房的房间门适时打开。

    张冬玲从房间里探出脑袋,一脸狐疑地在客厅里扫视。

    她刚才明明听到外面有动静啊,是不是归希文出来了?

    这人不好好地在婚房里洞房,跑到外面做什么?因为停电了吗?

    可是停电了和洞房这件事又不冲突,停电了不是更好洞房了吗?

    张冬玲心里奇怪,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偷偷从房间里走出来,猫着身子靠近婚房。

    她轻轻将耳朵贴在婚房门上,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慢慢地,只听见里面传来顾樱一声娇喘:“你用点力。”

    随后是归希文不情不愿的声音:“我力气就这么大。”

    外面静静听着动静的张冬玲听到这一句话,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归希文这小子人高马大的,平时不是挺有力气吗,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顶用?

    里面顾樱又说:“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啊,你速度快一点。”

    过了半晌,没有回应。

    站在外面的张冬玲心急如焚,忍不住把身子往前面靠近一点,企图听得更清晰。

    良久之后,才听到归希文不咸不淡的一句:“行,那我加快速度,这样你舒服了吗?”

    顾樱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嗯,舒服了。”

    到此,张冬玲没再听下去。

    她收回耳朵,兴高采烈地跑回房间,仿佛中了头等彩票那样热烈,像模像样地在日历上画出一个圈,做了标记。

    房间里正在剪烛心的归向荣看到她这副欢天喜地的模样,笑道:“你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

    张冬玲心情颇好,她不自觉地接过归向荣手中的剪刀,一脸得意地说:“当然有好事,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另一边的婚房里,归希文收回放在顾樱背上的手,问道:“还有哪里需要挠?”

    “不用了,谢谢。”

    顾樱正拆着头发,背上突然作痒,她想伸手去挠,发现够不到地方。正巧碰上归希文回房,顺便就请求让归希文帮忙。

    她哪里知道,她这个小小的请求已经让自己的婆婆张冬玲产生大大的误会,并且开始做抱孙子的美梦。

    顾樱对这些毫无所知,她收拾完毕,出去洗漱一下,回来的时候,归希文已经自觉地打好地铺。

    他从柜子里拖出一套垫被放在地上,铺上一层床单,稳稳地躺了上去。

    顾樱倒是没有想到他这样自觉,往床上走的时候,她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归希文闭上双眼,动也不动,一副沉睡的模样。

    得,又开始装睡。

    顾樱也不拆穿,她觉得这样也好。

    归希文大概还没有找到更合适和她自在待在一起的方式,所以以装睡的方式逃避不必要的尴尬交流。

    顾樱闷不吭声地爬上床,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躺下之后她才发现一个问题,房间里的蜡烛还燃着。

    这年头蜡烛也是挺贵的,可不能这样白白亮一夜。

    蜡烛稳稳地放在梳妆台上,梳妆台离床还有些距离,顾樱不想下床,她撑起身子对着蜡烛虚空一吹,蜡烛的火焰在空中晃了两晃,片刻之后,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烛头。

    顾樱有些懊恼,她动了动身子,憋出一股气,对准烛台,用力一吹。

    蜡烛这下严重地晃了两下,而后依旧□□地燃着。

    顾樱:“……”

    有点恼火。

    她现在连吹个蜡烛都吹不熄了么?

    顾樱无奈地揭开被子,准备下床,谁料归希文抢先一步从地铺上起身,对着蜡烛用力一吹,然后返回躺下,盖上薄毯,一气呵成。

    仿佛无事发生。

    顾樱的手还僵在被子上,归希文动作太快,她都没能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归希文躺在地上,已经发出熟悉的绵长的呼吸声。

    隐在黑暗中的顾樱无声地笑了笑,她重新把被子盖上,小声道:“谢谢。”

    地上的人翻了个身,一夜好梦。

    第二天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顾樱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发现地上的人不见踪影,铺在地上的被垫也收进柜子里面,她打了个哈欠,穿衣起床。

    没承想,一出房门,顾樱就对上客厅里面张冬玲一脸深意的表情。

    张冬玲正在打扫卫生,她瞧见顾樱出来,殷勤地问道:“怎么就醒了,你多睡一会儿啊,累了就该多休息。”

    顾樱不明所以地回答:“我不累啊。”

    张冬玲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

    刚才她瞧见归希文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一脸的疲惫,一看就是没睡好。现在看看顾樱,多精神啊。

    顾樱这么个小身板都不累,归希文他那么一大块却使不出气,长那么高的个子有什么用!

    张冬玲痛心疾首地担心起自己儿子的能力,她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得给归希文补一补。

    想一出是一出的张冬玲当即决定出门采购重要补品,她交代顾樱:“待会儿你跟着希文去老王的摊子上吃早餐哈,我要出门一趟,估计中午才能回来。”

    “好。”顾樱应了一声,揉揉头发去洗漱。

    洗漱完毕,顾樱出来的时候瞧见归希文在大门口等她,估计张冬玲出门前也和归希文特意交代过。

    顾樱擦擦手,跟着归希文出门。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大多数都赶着去厂里上班,顾樱和归希文这两个闲人穿梭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悠。

    只是这两人着实不像新婚第二天的小夫妻,两人既没有并排走着,也没有挽住胳膊,他们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大概两三个人的距离,看上去毫无亲密度可言。

    顾樱追随着归希文的脚步,刻意落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偶尔有路过的邻居认出来,热情地朝两人打招呼:“哟,新婚小两口去吃早餐啊?”

    归希文不接话,顾樱对着来人笑笑,“是啊。”

    在这之后,顾樱敏锐地发现,归希文步子放慢了,她于是大步跨上前,和归希文并排走着。

    归希文面上不动声色,脚步却诚实地配合着顾樱的速度。

    两人优哉游哉地走向老王的早餐摊子,刚走近,顾樱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张阔和明雪也向着老王的早餐摊走来。

    旁边的归希文脚步一顿,显然也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

    张阔和明雪结婚有半个月了,两人看起来似乎还在蜜月期,他们手挽着手,走路全然不看前方,只侧着脑袋看身边的对方,眼里露出藏不住的爱意。

    这两人看起来才像货真价实的新婚夫妻。

    他们周遭涌动着一股浓密的甜蜜,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想送上白头偕老的祝福。

    顾樱望着前方的两人,脸上慢慢扬起笑容,自然而然将手搭在归希文的胳膊上。

    归希文侧头看她,眼里没有疑惑,只是有些震惊。

    顾樱似乎每一次都能猜到他的想法,并且先一步做出行动。

    真是奇怪,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新婚妻子了。

    顾樱没去看归希文的表情,她把归希文拉到位置上坐下,吩咐归希文去拿早餐。

    一直只看对方的张阔和明雪这时候终于抬起头,看到了坐在早餐摊子上的顾樱,以及一旁拿着早餐的归希文。

    明雪身子一僵,本能地想转身就走。

    她结婚以来,最不想碰见的人就是归希文,归希文为了气她,故意娶了顾樱,这两人现在在她面前晃荡,极大可能是存心的。

    归希文这人估计还没放下面子呢,他碰见张阔,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明雪不希望看到张阔和归希文闹矛盾,这两人真闹起冲突,吃亏的肯定是张阔。她拉着张阔的胳膊往外拽,建议道:“咱们去老陈的摊子上吃早餐好不好?”

    结婚之后的张阔对明雪百依百顺,这一次他难得拒绝:“这里有位置,就在这里吧。”

    张阔对明雪的心思心知肚明,明雪不想让他和归希文起冲突,所以要退让,要换地方。

    可是凭什么是他退让?难道以后见了归希文,他都要这样退让?

    不知道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张阔态度有些坚决,他不想换地方。

    明雪和张阔相处了一段时间,一直觉得张阔是个脾气温和说话温柔的人,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罕见地外露出一点竞争心。

    明雪想到之后的事情,在心里得意地笑起来。

    也是,以后成为首富的人,怎么会是毫无竞争心的人呢。张阔他骨子里的上进心,恐怕藏得很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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