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一愣,“那不然呢?”

    归希文噎住,酝酿半天才开口:“你就没觉得这张脸也不错?或者我这身材也很好?还有我这个人……”

    顾樱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归希文板着脸问。

    “对对对,你这张脸不错,身材也很好,你这个人也很不错,你说的都是真话。”顾樱哄小孩似的。

    归希文:“……”

    气死人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归希文很自觉地从柜子里抱出一套垫被熟练地铺在地上,拿出一件薄毯放在旁边备用。

    顾樱洗漱完,走进房间,瞧见归希文已经在地铺上躺下,不由地怔了一下。

    她走到床边,脱鞋上床,盖了被子,伸出手将灯按灭。

    黑暗中,顾樱静静躺着,心里在挣扎。

    半晌,她轻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来床上睡觉吧。”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动静。

    算了,可能归希文早就睡着了,没听到。

    顾樱眸子颤了颤,将身前的被子一拢,闭上眼准备睡觉。

    片刻之后,身后的床重重陷了下去,带着温度的宽阔身躯安静躺在另一侧。

    随后,顾樱察觉到身上的被子在慢慢的一点点挪动。

    “你不是嫌热,一直不盖被子吗?”

    顾樱突然出声,被子应声而停。

    黑暗中,归希文不自在地咳了咳,“睡觉。”

    不盖被子就不盖被子嘛,小气!

    第26章 真相

    ◎我不喜欢她。呵呵,你骗人!◎

    夜深人静,归希文躺在床上,始终没合眼。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心里被一股躁意牵扯,难受得心痒痒,总想在床上翻来覆去。

    可旁边躺了个人,稍微动一动势必要影响到她的睡眠。

    归希文不敢动,僵硬地躺在床板上,修长的四肢肆意摆放,整个人却是紧绷着的。

    这还不如睡在地铺上呢,睡地铺上多自在啊,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哪像现在这样,不仅躁得慌,还得一动不动保持安静。

    嗐,失策。

    想是这么想,但他身体很诚实,坚决地躺在床上,丝毫没有挪去地铺的迹象。

    就这样天马行空地乱想着,不知不觉,已到后半夜。

    四肢快要躺麻的归希文终于轻轻换了一个姿势,他稍稍偏头,借着微薄的月光,瞧见顾樱身上盖着的薄被套不知什么时候褪到腰际。

    他撑起身子,轻手轻脚地将腰际的被套拉上来,好好盖住她的胳膊。

    做完这些,归希文像个贼人一样,悄无声息地躺下,没发出半点声响。

    这下,他终于踏实地闭上眼睛。

    均匀的呼吸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第二天一大早,归希文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单位,又被秦长康逮了个正着。

    秦长康捧着保温杯,一边装茶叶,一边开玩笑,“哟,连续两天顶着黑眼圈来上班,希文同志,得节制啊!”

    办公室里人不多,没有女同事,归希文瞪了秦长康一眼,“不是你想得那样,只是搬了新地址,睡不习惯而已。”

    秦长康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希文同志,你就别找借口了,我都懂,新婚期的人都这样,不过你还年轻,要护着点身体啊。”

    秦长康装完茶叶,往里面撒了一把黑枸杞,叮嘱归希文:“瞧见没,年轻的时候千万要节制,不然等你到了三十多岁,就得和我一样,喝茶还得倒枸杞。”

    归希文看着秦长康夸张的动作,朝着他的保温杯里瞧了几眼,不禁笑起来,“你这才三十出头,怎么就开始养生了?”

    “唉,说起来都是泪啊,那还不是因为……”

    秦长康顿了顿,终于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他压低声音,打算揭过此事,“嗐,别提了,都是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那会儿也不爱运动,结婚没几年,身体就亏了。”

    “那我没事,我挺爱运动。”归希文不以为意地说。

    “你哪里没事?你更要注意好吧!”秦长康痛心疾首地望着归希文,“娶了个漂亮的媳妇,铁打的身子都得熬干,你看看你,这才两天的功夫,你眼窝都陷进去了。”

    “希文啊,我可得提前给你打预防针,你别瞧你现在身子还扛得住,那是因为你年轻,等你年纪稍微上来,你就能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无能为力?”归希文眯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秦长康,“这么看来,你现在那方面……”

    秦长康立即一把捂住归希文的嘴,古古怪怪地开口:“别瞎说,我那方面好着呢。”

    “哦。”归希文垂着头暗笑。

    “哎,你笑什么?”秦长康没心思倒茶,他趁着办公室里人不多,一屁股坐在归希文旁边,“你这个笑容很不坏好意啊,你给我解释解释!”

    归希文憋着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大概很喜欢你媳妇。”

    秦长康脸上的情绪淡下来,他捧起保温杯,一双不着调的眼睛此刻有了几分少见的认真,“相亲认识的,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过日子和喜欢不喜欢是两码事。”

    归希文一愣,怔怔地看向秦长康。

    秦长康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咱们这一辈的人,都是亲戚朋友相亲介绍的对象,熟人介绍的对象都是知根知底,家里人也放心。过日子图的就是安稳,能找到一个踏实持家的媳妇也是福分。”

    归希文听着,只觉得心里很闷,“所以,你不喜欢你媳妇吗?”

    “也不算不喜欢吧,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情的,我媳妇待我很好,平时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在处理,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很感激她。”

    归希文反驳:“你那是感激,不是喜欢吧?”

    秦长康没有反驳,只是笑笑,“你以为所有夫妻一开始都是互相喜欢对方的吗?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可能他们那时候结婚,也不过是家里的意思。两个人第一面看得顺眼,其实就可以试着相处,相处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结婚。”

    “至于喜欢,那是奢侈的东西。”

    秦长康说这话的时候罕见地收起平时油嘴滑舌的腔调,眉间透出一些少见的哀愁。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人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让归希文有点不适应,他察觉出秦长康接下来可能要透露一些私人的事情,可秦长康及时回过神,立即恢复往常的态度,收敛外露的情绪。

    他拍拍归希文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叹道:“唉,你还年轻着呢,婚姻是一门学问,里面的事情得够你下半辈子去参透。”

    秦长康捧茶杯去接水,接完水回来,他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归希文,“话说,你应该是挺喜欢你媳妇的吧,你媳妇这么漂亮,和你正相配。”

    归希文只当秦长康的这些夸奖是在说场面话,没太在意,他顿了一下,才问:“怎么才算喜欢呢?”

    秦长康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这一句,他差点整口喷出来。

    “你这样的条件,难道结婚之前没处对象?”秦长康满脸震惊。

    归希文摇摇头,“没。”

    秦长康不太相信,“你不是高材生么,在大学里那样烂漫又充满氛围的地方,你没能来一场罗曼蒂克的恋爱?这不符合现在年轻人的潮流啊。”

    归希文:“……现在年轻人有这种潮流?”

    秦长康理直气壮,“对啊,自由恋爱就是潮流啊。”

    归希文:“……”

    是我赶不上潮流了。

    秦长康见归希文神色沉下来,笑道:“行行行,不开玩笑了。我老实告诉你,喜欢就一个标准,你想对她好,你就是愿意一股脑地对她好,恨不得掏心掏肺,把所有你能给的东西都给她,不管她需不需要。”

    “等哪一天你发觉你有这样的迹象,那你一定是喜欢对方。”

    “是吗?”归希文脸色颇不自在。

    看来自己现在并不喜欢顾樱,前些天一直困扰着的问题好像有了答案。

    他没有一股脑地对顾樱好,他也没有对顾樱掏心掏肺,想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顾樱,不管她愿不愿意。

    那他现在对顾樱是怎么样的感情呢,因为成了夫妻,有了责任,才会产生好奇吗?因为产生好奇,所以才会产生关注吗?

    大概是这样吧。

    想清楚自己好像并不是喜欢顾樱之后,归希文心里有些闷闷的,一整天兴致都不高。

    下班时候,归希文推着车往新居走,一路上他脑海里回想着秦长康的那些话,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回到家中,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把门推开,将自行车停好。

    “我回来了。”

    归希文边将钥匙放回口袋,边往客厅里走。

    顾樱坐在客厅里用细小的竹片编织各种小动物,她爱做这些手工活,归希文也没过问,呆呆地走向房间。

    顾樱坐在客厅的小矮凳上,听到归希文回来的动静,正要起身相迎,发觉他已经拖着沉重地步伐朝房间方向走去。

    想要起身的顾樱一愣,半蹲着的身子最终还是完全蹲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莫非今天在单位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开了小差,指甲划过犀利的竹片,一下子渗出血来。顾樱立即扔了竹片,轻轻啧了一声。

    就这样小小的一声,不知道房间里的归希文是怎么听到的,他探出脑袋问:“你怎么了?”

    顾樱不自觉把手指藏在背后,一脸轻松地笑道:“没什么。”

    归希文在她脸上找不到破绽,正要收回目光,突然瞥见桌上残留着血迹的竹片,他阴沉着脸从房间里窜出来,一把将顾樱躲在背后的手指薅出来。

    指甲上细细一道口子,不深,但渗着血。

    归希文沉着脸没说一句话,快速地从抽屉里翻出碘酒和创可贴,消毒之后包扎好,看到伤口严丝合缝,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樱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不自在,“很小的一个伤口,你不用这么在意的。”

    归希文瞪她一眼,抱起桌上的细小竹片,二话不说要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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