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希文立即端着汤圆走远,“行,我不说了,我闭嘴。”

    好好的温情氛围全被归希文破坏了,张冬玲心情很是不爽,大声宣布:“锅里的汤圆,其他人都可以吃,归希文不可以!”

    归希文:“……”

    归希文就这样被自己老妈排挤了一顿。

    吃过汤圆,一家人准备休息。

    归希文正在洗澡的时候,顾樱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她的东西早就已经收好,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她想重新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正在检查行李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归希武歪头歪脑地探进来。

    他也不说话,只愣愣地站在门口,似乎有什么事情,却也并不着急开口。

    顾樱放下手中整理的活儿,抬头直直望向房间门口的人,“怎么了,找你哥吗?他在洗澡。”

    过了好半天,归希武才嚅嗫着否认:“不是找我哥,是找你。”

    顾樱一愣,上下打量归希武,“那你进来说,找我什么事?”

    得到顾樱的邀请,归希武才慢慢推开房间门,小步走进来,停在顾樱面前。

    顾樱指了指旁边的木椅,示意他坐下,归希武没坐,只傻愣愣地站着。顾樱注意到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怎么,你有东西要送给我啊?”顾樱随口一猜,正中靶心。

    归希武的意图被猜出来,也瞒不下去了,缓缓将身后的双手放到面前,摊开,掌心里只余一块吊坠。

    吊坠上面是观音图像,观音坐在盘膝坐在莲花上,手持净瓶,神圣又高深的模样。

    顾樱一时有些懵,“你要送这个给我?”

    归希武扭扭咧咧地解释:“这个很灵的,能保佑你平安。”

    顾樱属实没想到归希武会送这么个吊坠给她,这种吊坠在外面摊子上卖一毛钱一块,很多小孩子存钱来买,甚至还流传出男带观音女带佛的口号。

    这群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风气,搞得这么封建迷信。

    顾樱不以为意地将吊坠打量几下,正要塞回去,对上归希武一脸认真的表情:“你要出国了,听说国外很危险,你带着这个,观音菩萨会好好保佑你的。”

    归希武说得很认真,仿佛在吐露什么真理,听得顾樱一阵发笑,笑声中隐隐带了泪光。

    她将吊坠郑重地收起来,“好,我收下,希望观音菩萨保佑我平安。”

    “不过,你是从哪里听说国外很危险?”

    归希武头头是道:“我在报纸上看的,还有新闻上也有,外国人可以持枪,他们有这个,难道这还不危险?”

    顾樱被归希武这副严肃的模样逗笑,她摸摸归希武的脑袋,“放心,外国的治安也没那么差,我自己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

    从顾樱口中听到“关心”二字,归希武立即开始不自在,他红着脸着解释:“也不是关心你,只是你要出了什么事情,大哥肯定会很难受,我这是关心大哥。”

    “哦,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爱你大哥啊。”顾樱偷偷觑着归希武的神色。

    归希武挺直胸膛,咳了咳:“那是当然。”

    说话间,归希文洗完澡,从外面进来。

    顾樱立即向归希文告状:“刚才希武说他……”

    “哎哎哎哎,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走了。”归希武不等顾樱说完,一下子从房间里窜出去,速度之快,与刚才进来时的扭捏形成鲜明的对比。

    归希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手拿着毛巾擦湿头发,一边回望着顾樱,“希武过来做什么?”

    顾樱将手中的吊坠摆出来,心里觉得暖烘烘的,“希武他来送这个给我,希望我平安。”

    “是吗?这小子能有这个心思?”归希文不可思议地朝归希武的房间望了两眼,咬着后槽牙感叹:“看来是长进不少。”

    顾樱走过去,接过归希文手上的毛巾,替他擦着湿头发,追问:“那你呢,希武都知道要送我观音保平安,你就没什么要送给我的啊?”

    归希文摇头,“没有。”

    顾樱有些好笑,加大手中擦头发的力度,“你看你还不如希武这个小孩子呢。”

    归希文受了顾樱一顿挤兑,也不难堪,只开始替顾樱查看行李,“东西都带齐了吗?有没有什么忘记的东西?你仔细检查一遍。”

    嘴上嚷着让顾樱仔细检查一遍,手上却如实地给顾樱去检查。

    将所有行李查看一边,似乎没察觉到有遗落的地方,归希文这才放心地招呼顾樱:“去睡吧,明天上午的飞机,要提前两小时过去,得早点起来,今天要睡好。”

    为了让顾樱睡好觉,一向喜欢抱着顾樱睡觉的归希文这次却没有抱着顾樱,反而离得老远。

    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两人反而比平时话更少。

    顾樱以为归希文会在她耳边嘱咐一堆事情,然而归希文什么也没说,只让她早点休息。

    黑夜中,房间里的氛围沉默得可怕。

    顾樱翻来覆去没睡着,最后只轻轻唤了一声归希文的名字,“你睡着了吗?”

    归希文带着浓浓瞌睡音回复:“快了。”

    呵,她睡不着,归希文倒是心挺宽,睡得这样安稳。

    顾樱上前一把搂住归希文的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归希文瞬间惊醒,他揽过顾樱的肩,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只能摸着她的脸询问:“怎么了?”

    顾樱将脑袋埋在归希文胸膛,闷闷地回复:“你不抱着我,我不习惯,更加睡不着。”

    顾樱话里难得带了撒娇的意味,她话一出来,空气却静默几秒,归希文毫无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归希文才认命似的在黑暗中叹息一声,轻轻将顾樱搂在怀中,“好,我抱着你,你快睡觉。”

    在归希文哄小孩的声音中,顾樱枕着他的臂膀,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归希文却睁着一双眸子,始终睡不着。

    借着月光,他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小小一个,依偎在他怀里,那样宁静,那样美好。

    他宽大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脸,替她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借着微弱的光,迷恋般地看她脸上的轮廓,眼里是白日里看不见的不舍情绪。

    他抱着怀中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几乎要把人揉进胸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身边的人已经呼出均匀的气息,归希文丝毫没有入睡的迹象。

    最后一个夜晚,他看了顾樱一整夜。

    天空泛起鱼肚白,顾樱在归希文怀中醒来。

    离别前的早晨是一个忙碌的早晨,张冬玲一大早忙着给顾樱做早餐,又叮嘱着顾樱好好收拾行李。

    一大家子送顾樱出门的时候,大院里来了一大堆人,都是凑热闹来送顾樱。

    顾樱的父母亲和大哥也都在人群中,顾樱最后挥手朝大家告别的时候,那场面颇有些壮观。

    到了要走的时候,是归希文送顾樱坐上出租车,出租车里装了行李,坐不了那么多人,只有归希文一人相送。

    时间留得充裕,去往机场的路上并不慌张。归希文坐在出租车里,给顾樱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你一个人去国外,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及时找穆尔老师的助理。”

    “我没去过国外,也不知道国外什么情况,但你尽量不要晚上出门,为了安全着想,出门也得结伴而行。”

    “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个熟人在身边,自己要注意,要懂得保护自己。”

    归希文这时候开始像个老妈子,各种嘱咐顾樱,顾樱有些好笑:“好的好的,我都听你的。”

    到了机场,归希文拎着行李箱下来,将顾樱送入安检口。

    进去之前,顾樱回过头,在人群拥挤的机场前方,拥抱了归希文。

    归希文按着她的小脑袋,淡淡叮嘱:“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不?”

    他语气始终平稳,仿佛顾樱只是出门出差而已。

    顾樱有些哽咽地点头回应:“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顾樱拎着行李箱,混着人群慢慢朝安检口走去。

    归希文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寻着顾樱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他才收回目光。

    回去的时候,他一个人坐了出租车,出租车上空闹闹的,略显孤寂。

    司机是个活泼的人,见他神情便猜出几分:“有家人出国了?”

    “嗯,我媳妇儿出国。”归希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兴致不高。

    司机很是惊讶:“哟,你媳妇真厉害呀!”

    这句话莫名让归希文心里一动,他挺直腰杆,颇为得意地应和:“我媳妇儿的确厉害。”

    司机话锋一转,“不过出了国的女人,眼界变宽了,回来之后还不一定会怎样呢,小伙子你长点心。”

    司机常年跑机场线,也听了不少奇闻异事,他这都是经验之谈,眼界变宽的女人,回国之后无一例外和丈夫离了婚。

    当婚姻的两方无法以相同的速度成长,分道扬镳通常是最后的结局。

    归希文听不得这话,坚决地否认:“我媳妇儿不是这样的人。”

    司机只笑笑,没接话。

    他不需要接话,现实会给出回答。

    归希文回了家,心里空落落的,一整天都守在家里的电话旁边。

    顾樱说过到了地方会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于是他一天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等着顾樱的报平安电话。

    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归希文没接到顾樱的电话,立即警觉起来,生怕顾樱出了什么事情,暴躁不安地要去多瑞办公大楼。

    张冬玲扯住他,“你再等等吧,小樱总得下了机场,到了位置才能安心打电话啊。”

    归希文又等了半个钟头,这半个钟头里,归希文坐立难安,甚至开始怀疑航空公司的安全性。

    “都说飞机是最安全的出行方式,我看不见得,这要真出了事,没有人能逃过,现在已经半个钟头过去了,顾樱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报平安,她是不是……”

    “呸呸呸,你能不能盼点好的?”张冬玲狠狠瞪了归希文一眼,“你说你,小樱要走的这段时间也不见你有什么不舍,现在担心成这个样子给谁看?”

    “小樱又不在家里了,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她也看不到,你怎么不趁人还在的时候多关心关心?”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归希文条件反射般拿起听筒,里面传来顾樱轻快的声音:“我平安到地方啦。”

    归希文担忧了一整天的心在听到顾樱的声音那一刻终于缓和下来。

    “好。”他只应了一声,却发现喉咙不适,声音已然哽咽。

    他随后将听筒递给张冬玲,“妈,你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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