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穆尔老师准备带我去吃饭,后来他临时被请去演讲,这顿饭没吃成,不过我从他家里借了锅过来,煮了两碗面条。”

    “后面又被华人朋友约出去一起去中餐馆吃了一顿,周围没什么过年的氛围,但是中餐馆里挂了红灯笼,看起来很喜庆。”

    “怎么样,家里是不是很热闹?”

    归希文正听得认真,一时没有回答。

    就像这种吃没吃饭,吃了什么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隔了电话说出来,归希文都觉得趣味盎然。

    他能听一整天顾樱这样细细讲述自己的生活。

    顾樱没得到回复,愣了一愣,又问:“家里难道不热闹吗?”

    每次过年的时候都是做热闹的时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顾樱光是想象一下脑子里就能闪过以往无数次春节的热闹氛围。

    没得到归希文的回应,顾樱有几分意外,补充:“你还在听吗?”

    归希文仿佛延迟似的,此时才回过神,接了一句:“挺热闹。”

    如果你在,就更热闹了。

    仔细想想,这是他和顾樱新婚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如果顾樱现在在他身边,他估计也会带着顾樱出门放烟花。

    家里备了很多种漂亮的烟花,都是给归希武准备的,如果顾樱在,恐怕没归希武的份。

    “新年快乐呀。”对面的顾樱突然开口。

    归希文垂下眸子,声音有些哑:“新年快乐。”

    话音一落,大院外面陆续想起鞭炮的声音,有些是准备吃年夜饭,有些是吃完年夜饭玩烟花,周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归希文再也没能听见顾樱说的话。

    四周都是震天响的鞭炮声,归希文抱着电话躲进房间,关上房门也无济于事。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归希文垂手坐在房间的木椅上,看着外面炸开的彩色烟花,夜空被点缀得如同白昼,印出底下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

    他走到窗前拉开帘子,负手而立,抬眸望着绚烂的天空,听着耳畔欢声笑语,那一瞬间,他心里有些落寞。

    这个春节对于归希文来说,有些难熬。

    接下来的几天,到处走亲戚,或者亲戚过来串门。

    在应接不暇的日子中,春节假期也即将接近尾声。大院里的人们陆陆续续开始上班。

    归希文计划着也快到了离家的日子。

    离开那天,张涛拽着行李跟上归希文的步伐,张涛的母亲在张涛身后哭得梨花带雨,交代张涛跑生意的时候,有了空一定要回家来看看。

    张冬玲却笑呵呵地叮嘱归希文:“少回家,放心,我们都挺好。”

    归希文:“……”

    归希文和张涛买了同一天的火车票,卓禹驰家里有点事,要晚一点过来。

    重新回到南方的出租屋时,归希文第一件事便是将整个屋子的窗户打开透气。

    临走的时候他们将门窗都锁得紧紧的,隔了几天再回来,里面陈旧的空气并不好闻。

    等房子里散了气味之后,归希文和张涛拧着两只酱鸭往房东太太家里去。

    还没进门,张涛的大嗓门便叫唤起来,“房东太太,给您带了咱们家乡特产,酱鸭,口味老好了,你尝尝,保证你爱吃!”

    房东太太没想到归希文他们这样懂事,回了一趟家还记挂着给自己带特产,一时间洗上眉梢,留归希文和张涛在家里吃晚饭。

    归希文和张涛用两只酱鸭换了一顿晚餐,吃完饭,回了出租房,首先便撩起袖子将整个房间打扫一遍。

    张涛其实不是个讲究人,只是归希文太爱干净,偏偏他又和归希文睡一床,日子久了,他没把归希文带成和他一样邋遢,倒是被归希文同化,也逐渐开始讲卫生。

    这不,瞧见桌子上、柜子上都积了一层灰,张涛怎都受不了,一定得拿抹布擦擦。

    正擦着房间里的小柜台,张涛一转身,发现身后的归希文没了踪迹。

    他拿着抹布走到客厅,瞧见归希文将墙上的日历取下来,刷刷刷地撕了好几页。

    每次撕完日历之后,归希文心情总是变得莫名的愉悦。张涛在一旁看得既疑惑又好奇:“撕日历这么爽快吗?我也来试试。”

    张涛将手中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撂,上前就要将归希文手中的日历抢过来。

    归希文神色严肃地拦开张涛,重新将日历挂在墙上,“已经撕到今天了,没你撕的份。”

    张涛:“……”

    张涛翻了个白眼:“小气!我明天就去买一本日历来,在你面前一页一页的撕!”

    第二天张涛去火车站接卓禹驰,早就把买日历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出租房里的墙上依旧只挂着那么一副老日历,归希文每次回来依旧撕得开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挂在墙上的日历不知不觉在变薄。

    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仿佛流逝得很快。在不知道多少次从北方往返回来之后,某天,张涛突然发现墙上的挂历只剩下四分之一。

    他惊讶地将归希文和卓禹驰拉过来,“你们瞧,这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

    即使张涛不提,归希文心里也有数。

    他在最近一次周末晚上七点给顾樱打电话时候提到此事,“算算日子,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顾樱的语气也有些兴奋,“是呢,大概还有三个月左右。”

    听到“三个月”几个字,归希文突然有些泄气,语气闷闷:“原来还有三个月啊。”

    他都以为只剩下一个月。

    顾樱没在意归希文话里的情绪,她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郑重地开口:“要不要我寄张照片回来?”

    归希文:?

    归希文:“为什么?”

    之前顾樱一直没提起过这茬事,怎么这次突然要寄照片,难不成顾樱要继续待在国外。

    那一瞬间,归希文的心紧揪起来。

    这大半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去的,如果顾樱要继续留在国外,恐怕他接受不了。

    很显然,归希文想多了。

    顾樱解释:“实话跟你讲吧,我现在和之前有点不一样,我长变了一些。”

    归希文心里一松,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哦,哪里长变了?说说。”

    顾樱支吾着:“我长高了一点,我估摸着和这里的饮食有关。”

    归希文轻笑,“长高了?还有呢?”

    顾樱似乎在捏自己的脸蛋,捏完之后,她不确定地说:“好像长胖了一点。”

    归希文几乎要笑出声,“多胖?”

    “大概胖了几斤吧。”顾樱也不太确定,“我没去称,不过周围人都说我比之前胖了一点。”

    “哦,还有呢,还有哪里改变了?”归希文饶有兴致地问。

    顾樱想了好一会儿,才补充:“我好像比以前白了一点,室友安迪是这么觉得的,我没什么感觉。”

    说完这些,顾樱下结论:“所以啊,我怕你到时候认不出我来,我想给你先寄一张照片。”

    归希文闻言,俯下身笑得直不起腰。

    他颇有信心地表示:“你放心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认出你。”

    他自己的媳妇他还能认不出来?开什么玩笑!

    第89章 归来

    ◎你前方有个超级大美女!◎

    张涛发现,归希文最近心情格外好。

    出门的时候,归希文居然在哼小曲。

    归希文通常只有在洗澡洗得舒畅了才会哼几声小曲,平时难得见他这样畅快。

    不仅如此,大家一起回出租屋的时候,归希文每次都要绕路去水果店买一袋梨回来。

    归希文并不喜欢吃梨,张涛是知道的。以前小时候去归希文家里玩,张冬玲会把家里的梨全都塞给他。

    那时候大家家里条件都不太好,也不是天天都能吃水果,张涛小时候吃到的几乎所有的梨,都是从归希文家里抱来的。

    以至于张涛从小对梨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看到明明不喜欢吃梨的归希文却单独去水果店买梨,张涛感动得泪流满面,一边啃着梨子,一边抱住归希文:“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特意买给我的!”

    归希文:“……”

    归希文:“别想多,我随手买的。”

    “哟,还不好意思承认,得得得,我心里清楚着呢。”张涛得了便宜,自然不忘把归希文狠狠夸一顿。

    说来也怪,归希文除了勤买水果之外,最近还特别喜欢打扫卫生,一旦有了空,归希文就拿着扫帚将屋子前后全部清扫一遍,拿抹布将家里为数不多的家具擦得干干净净。

    这一点正合房东太太的心意,房东太太瞧见好几次归希文在家里打扫,心里乐开了花。

    要是租户都像归希文这样爱干净就好了。

    归希文不仅做自家的卫生,门前一道人来人往的路,有时候被人扔了垃圾,归希文瞧见了也会顺手清理一遍。

    这个举动惹得周围邻居们纷纷叫好,和归希文搭讪的邻居逐渐多了起来。

    归希文与张涛不同,归希文长着一张冷峻的脸,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他不像张涛那样低姿态,平时不会和人随意唠嗑。

    归希文是个话少的,与张涛一对比,归希文看起来便有了点距离感。

    张涛和旁人能随时随地聊起来,不管熟与不熟,和他唠几句之后,都成了熟人,也正因为如此,张涛是三人搬来南方之后,最快熟悉周围环境,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人。

    前期能和四周的邻居和睦相处,不得不说,张涛居功至伟。

    归希文不太一样,他没有张涛那样健谈,也不像卓禹驰那样随和,或许是整个人气质太凌厉,身上端着的一种范儿让人觉得不是个好接近的小伙子。

    也正是这种范儿,让周围不少人觉得他是个将来会有出息的人,上赶着给他介绍对象,不过这一切在归希文往小卖店王阿姨那边听了一次电话之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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