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故意将刃柄压低,戳进了一侧的锁骨。锋利的刃尖立时刺破皮肉,剐上了骨头,血水洇洇流出!

    这一刀不会戳死人,却可以疼死人!

    马俊芳疼得尖利嚎叫起来,身子扭动挣扎,却因两手被缚,脖颈被擒,喘不过气来,整张俊脸憋得通红,痛苦不堪。

    少年剑客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比利刃更加冷硬无情:“你们再不放我家掌柜,小爷今日就在这里一刀一刀削死他!大伙到是试试看,是你们的枪子儿快,还是小爷的刀快!”

    张艺兴其实刚一把雏鸾刃亮在手上,就立刻有些懊恼,眼冒金星:怎么又掏剑了,男人不是教给他要用枪的么!

    在绺子里养伤的这段日子,反正也出不去门儿,整日就窝在家里苦练枪法,精准度已经长进了不少。虽然远及不上大掌柜的神枪,却已经比得上红姐姐那个打玉米棒子的水准。

    男人特意将两把二十响的高级洋玩意儿给自己用,还揣了一兜子死沉死沉的子弹夹。可自己在这生死关头,竟然又忘了大掌柜前日里的教诲:傻羊羔子,劫肉票应该掏枪抵住对方的太阳穴才对,你咋个总是这么土呢!

    人一旦用惯了一样东西,就很难舍弃。无论何时何地,危难关头,仍习惯性地从腰间抽出雏鸾刃,与敌人短兵相接。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大掌柜用那两把好枪呢!

    被张艺兴用剑尖抵在身前的马俊芳,挨过了第一阵剜肉剐骨的疼痛之后,勉力睁开双眼。透过眸子迸射出的一层凌乱泪水,眼前惊现这一柄皎白色的短刃!

    一只骨骼纤瘦如幼嫩竹节的手掌,正紧紧攥着刃柄,力道攥得关节和指甲已然发白。

    三棱锥形的剑刃短峭而修利,中间隐隐可见一道极细的血槽。剑身盈盈如月,谧色如湖,似苍茫暮霭之中赫然迸发出一道明亮耀目的晨光。

    马师长奋力搏命一般狂眨了几下眼,将四溅的泪水逼回眼眶,咽进鼻腔,忡愣地盯着杵在自己项间的短剑,那一刻已经无法信任自己的眼睛!

    就着夕阳的余辉,艰难地辨出鞘口上雕刻的四枚小篆:

    雏鸾转魄。

    眼球晦涩,喉头紧缩,心房于腹腔中骤然坠落进十八层的阴间地府,兜兜转转,无从攀附,孤魂野鬼喑喑哀鸣……

    雏鸾……

    雏鸾……

    艺兴……

    小亭儿……

    43、相逢对面不相识

    第四十三回.相逢对面不相识

    斜阳映山,箭楼飞檐,橘黄色的茫茫天景中,勾勒出几道壮丽的黑色剪影。晚霞将古拙的红漆窗棱和四周遍眼的青灰色巨型砖石,皆点染了淡淡一层余辉。

    几百条黑森森的枪管子,枪口在夕阳之下泛着粼粼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两只紧紧重叠的身影,此时遥遥立在山河之间,城郭之巅,远远看去,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马俊芳在极度震惊和激动之下,头脑之中燃烧起汩汩的热浪,浑身颤抖,颈间的血水和眼眶中的泪水一齐迸落。

    这可能么?

    这怎么可能???

    强忍喉咙中的剧痛,拼命回转过头去,声带撕磨战抖地说:“你,你……”

    身后一声低吼:“别动!”

    “你究竟是不是……”

    “你闭嘴!”张艺兴厉声怒喝。

    马俊芳一偏头,张艺兴的半边脸就暴露了出来,不远处端枪瞄准的大头兵们立刻重新上膛,瞄准了少年的头颅。张艺兴情急之下,用指力狠狠捏住身前之人的脖颈,将这人的脑袋给硬掰了回去,一肚子的话全给生生掐进了肺里!

    那一群军官此时都不敢擅自作主,踌躇之下叫来一个兵勇:“快去司令部请马军长过来!快去,现在就去!”

    张艺兴一看不好,马云芳那家伙若是来了,恐怕今日谁也跑不掉。那姓马的大头目长得一副山魈的尊容,一看就是性情剽勇凶残之人,断不是个善主儿!

    “你们给我站住,谁也不许动!你们敢跑一个人,我就在他身上戳一刀!跑两个人,我戳两刀!”

    大头兵被张艺兴这一吓唬,立刻收住了脚,惶惶不敢向前迈步。

    暴怒的小凤此时横眉冷目:“快将外城门打开!我家掌柜若是有半点差池,这马师长今日定要受凌迟之苦,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你们也不用动心思,那几杆烂枪打不到小爷,也捉不到我,不想横死就利索地打开城门!!!”

    张艺兴虽然口里冷酷决绝,毫不留情,心中却是一片慌乱无助,几近绝望。同归于尽?他不想见到这个结局,他要救得大掌柜逃脱,哪怕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那“刀疤彭”和另几个军官,都是之前在几路土匪那里吃过大亏的,哪里肯就此罢手!再说了,闹到这个地步,今日放了人,赶明儿个野马山大掌柜还不得杀回来,将他们报复个片甲不留!

    可是如若不放人,眼前这小土匪口气如此嚣张凌厉,一看也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今日这马大废物蛋要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活剐了,他们几个必然要承担保护不力的罪责,估计要被马军长切块儿分尸!

    少年冰冷而万般强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多拖一刻的功夫,我就多戳一刀,看看这人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

    说话间手中的雏鸾刃剑锋一转,向着另一侧的锁骨戳去!

    马俊芳急痛仓惶之余,喉间的声音猛然爆发,哀嚎之声响彻玉门城巅:“不要不要!别杀我!!!啊啊啊啊~~~!!!开城门,快开城门,快开城门放人!你们快把门打开啊,快开城门呐~~~~~~~!!!!!”

    “他奶奶的,马师长竟然让咱们开门?!”

    “……要不然,就开城门?”

    “真的要放人?”

    “这是马大师长亲口下的命令让咱们开的门,不是咱自己把土匪头子放跑的!回头军长问起来,就说是师长让咱们这么做的!他们哥儿俩之间掐去,不关咱的事儿!”

    “他奶奶的,这个废物点心!”

    玉门关外城那一道包裹铜皮、缀满鎏金铜钉的厚重城门,缓缓地被拖曳开来。

    被困瓮城中多时的两拨人马,这时突见曙光,马队嘶鸣,人心浮动,迫不及待地纷纷要往城门处冲去。

    陆大膘子一马当先,狠抽了马屁股一鞭子,转眼蹿出数丈。胯下那一匹勉力支撑多时,早已不堪重负的马儿,鼻孔飙着粗气,四蹄蹬开,做着累趴之前的最后一搏,张牙舞爪地夺门而出。

    黑狍子催促道:“当家的快走啊!”

    孙红雷回头望向城墙之上的张艺兴,大吼了一声:“走!”

    遥遥的喊声传来:“你先走,跑远一些!!!”

    “一起走!”

    “你先走!!!”

    黑狍子急得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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