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

    被弹片凌剐得肢体残缺的伙计,在烈焰中痛苦地翻滚。

    张艺兴瞧得两眼血红,撕扯地揪心,遍寻不见大掌柜,扒住土坡的两手,十只指甲缝里都嵌满了碎石黄土。

    鸟!小鬼子是欺负咱们没有飞机么!

    爷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俺们野马山绺子土产的“飞机”!

    须臾,国民军阵地上的军民,惊讶地看见黄土岗上闪出一只白色的“大鹏”,身姿幻化,借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隐蔽身形,眨眼工夫就飘向了河中央。

    黄土高坡上常年咆哮着彪悍的西北风,小凤儿是轻功借着凛冽的风势,从西岸毫不费力地就飘向东岸。

    一枚又一枚榴弹和手雷甩出潇洒的弧线,鬼子的阵地上瞬间开花。鬼子指挥官挥舞着刺刀嚎叫:八格牙路,哪里冒出来的手榴弹???

    如果说鬼子的轰炸机是飞机的话,张艺兴的尺寸身形连一架直升机都算不上,遥遥地挂在云彩下边儿,不仔细辩认,根本就像是天边一枚断了线的风筝,张驰着乳白色的双翼在云层中缓缓翱翔。

    刺刀指挥官瞪着大眼珠子往空中瞄了很久才明白过来:竟然是天上那只“大鹏鸟”在往自己阵地上拉屎!

    这厮挥刀往天上一指:八格牙路!鸟,鸟!打下来!

    银白色的武士刀锋,烈日下聚拢出一点耀目白光,阵地中遥遥地晃着人眼。

    这一晃葬送了小鬼子自己的性命。张艺兴瞄准刀刃上那一点晃白的光束,奋力又是一掷,鬼子指挥官的脑瓢、胳膊、腿随着那一只武士刀一起蹦上了天,肉臊饺子馅儿天女散花。

    鬼子阵地上的大炮这时都瞄准得对岸,一时半会儿调不过炮口来打鸟。

    正在河中央打转转儿的水饺军,这时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张开了火力网,密织的枪子儿涌向天空中那一只孤零零没有遮荫的大鹏。

    密网猛然收紧,枪火罩住了鹏鸟的身影。国军阵地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张艺兴像一枚炮弹迅速坠落,就如同是被奔涌湍急的黄河水吸裹了进去,颀长身形倏然没入滚滚波涛,再也寻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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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这部分的史实材料参考,作者雷县鸿。

    92、血战潼关英雄泪【大结局二】 ...

    第九十二回.血战潼关英雄泪

    国军的狙击阵地上,大掌柜的皮袄被燃烧弹的弹片燎着,奋力就地一滚,扑灭自己身上的火苗。

    耳畔是某黑厮的嚎叫:“日你姥姥!老子的屁股,屁股,哎呦哎呦!”

    大掌柜扑上去,就地搓起一大捧沙土,盖到黑狍子的裤子上,裸手在黑厮身上疯狂拍打灭火,总算保住了这厮的屁股没有被烧秃。

    又一颗炮弹硬生生砸下来,阵地中央直接被炸出一枚大坑,残缺的尸身铺满坑底。飞溅起的一剖一剖砂砾黄土,兜头扑面而来,几乎将大掌柜埋了进去。

    男人从沙土堆里摸摸索索爬出来,狠狠“呸”出一口黄土,摸到手边儿的铁家伙,重新在射击孔上架起长枪,瞄准激流中渡河的饺子军。

    饺子军的枪口,那时都对准了天空中的“大鹏”。

    大掌柜知道他们在瞄准什么。

    天上飞的是他最心爱的小羊羔子,最英勇最坚强的小羊羔。

    男人嘴角紧闭,双目眯成一条线,瞳仁中闪烁冷静卓绝的光芒。一枪,又一枪,再一枪,摘掉数只瓜瓢。

    再次瞄准,食指将要扣向扳机的刹那,半空中那一只乳白色的鹏鸟,急速从天而坠,撞破枪口之后的视线,急速被卷入湍流!

    男人胸口勃勃跳动的心,被视线中的这一撞,冲击得粉粉碎。

    “张艺兴......张艺兴!张艺兴!!!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被隆隆炮火吞没殆尽。大掌柜起身抬脚想要奔向河边,一排机枪枪子儿横扫过来,将他又逼回壕沟掩体之内,小腿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汩汩淌出,洇湿了裤管。

    张艺兴无法听到男人的呼喊。

    他的身体瞬间被耳边奔流呼号的滔滔河水裹进了深渊。

    身体不断堕坠,控制不住地顺流而下。眼前满是黄澄澄的水,水中弥漫了经年累月从黄土高坡上腐蚀冲刷下的绵密土屑,顷刻间灌入口鼻,瞳孔逐渐失去了焦点,五感尽失......

    他拼命地挣扎。被水压冲击得几欲涨破的脑瓢,仍然吃力地转动轻功诀,竭尽全力地上浮,抵御水底暗流的摔打。身体却愈加沉重,脱力,在激流的反复蹂躏中一步一步滑入河底。

    这时忽然觉得身子一轻,缓缓浮动起来,仿佛有一股力道将自己托起,在急流中飘然盈动。

    张艺兴在茫然中看到一副酷似自己的身躯,向着河床的最深处堕去,滑坠,模糊,消失......

    不,不,不,不能!

    当家的,当家的......

    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他......

    张艺兴拼命地划水,伸长双臂,指尖挣扎着够向滑进深渊的自己的身体。

    魂魄与躯体扭卷纠缠在一起,痛楚地呻吟。肺中最后一丝空气仿佛已经被剧烈的洪流抽离殆尽,剧痛,无力,抽搐,不甘心,想要活下来。

    尚未来得及与他再多说一句话。

    只怕到了来世,都寻觅不到;对面擦肩而过,却不识旧人......

    ****

    此时,冲到最前方的饺子军先锋已经抵达了河沿儿,“扑通扑通”跳下船,踩着齐膝的河水,举枪疯狂地向阵地扑来,与防守河沿儿的国军兵勇拼杀起来。

    陆大膘子率领义勇军伙计们跳下河床,汉阳造顶端装上刺刀,与小鬼子们近身肉搏。陆胖子使的是十八路捉鬼搅肉枪,一条长枪上下挥舞,遍身的彪悍蛮力都汇聚在刺刀刃口上,一刀一刀狠狠戳进小鬼子的心肝肺,将“水饺馅儿”们穿成肉串,挑起来扔进河沟。

    冲锋舟上有隐蔽的机枪手偷袭扫射过来,枪子儿“噗哧噗哧”打进陆胖子的身体,像是悄没声息地没入了棉花垛,缓缓从洞眼儿里流出一道道鲜血。陆大膘子勃然怒吼一声,两眼血红,手中的刺刀劈开眼前小鬼子的西瓜瓢,将红瓤子杵个稀烂。

    大掌柜在战壕中看得清清楚楚,拖着一条伤腿奋力爬了出来。

    那时候脑子里颠三倒四回想的,就是那个狗娘养的混蛋丰参谋长唠叨过的一句谶语。

    流徙天涯,少年早夭,横死沙场,马革裹尸。

    眼前的景物模糊不见,眼底的泉水源源不断。热辣辣的泪水顷刻间喷出了男人的眼眶,完全陌生的一种刺痛,痛得眼球生疼,脑瓢发胀,心头软肉如同刀割。泪像是开了闸的江水,和着泥土,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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