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蝉鸣再次响起时,村子又恢复了沉睡,片刻,蝉声隐去。

    数百只蝉从光秃秃的树干上扑腾飞起,两人循着蝉迹御剑行至一处山谷。四周绝壁如削,谷地低洼,有流雾弥漫,浓密如织,糊了人视线。

    天地间白茫茫静悄悄一片,两人并肩而行,杜言疏下意识将手按在不归剑鞘上,而杜引之则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叔身上,生怕一不小心他离了自己视线。

    沿着积雪未化的山间小道行了一盏茶功夫,一舍茅屋映入眼帘,还未等两人走近,便听得屋中传来朗朗笑声:“难得杜少侠光临老夫寒舍,外边天冷,快进来坐坐罢。”

    此人声音洪亮气息平稳绵长,一听便知修为深不可测,两人对望一眼,杜言疏沉声道:“进去瞧瞧也无妨。”

    杜引之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小叔在身侧,且不知对方底细,没把握能对付得了,让小叔身处险境,对他而言绝对不能忍。

    可如今对方已经知晓他们的行踪,想要悄无声息原路而返基本不可能了……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修为如此了得之人,杜引之带着「即使拼上性命也不能让小叔伤到一丝一毫」的觉悟,暗暗蓄了灵力,手握剑鞘先一步走至小叔身前。

    “引之,你退到我身后。”杜言疏眉头微蹙,言简意赅道。

    “不——”杜引之不容置疑道。

    杜言疏微微睁大眼睛,从未见过引之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一时有些懵,片刻也回过神来,回以更坚定的语气:“听话。”

    杜引之抿着嘴唇不言语,面色肃然不为所动,仍将杜言疏挡在身后。

    杜言疏无奈,深知现在不是教训人的时候,只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变得如此固执放肆了?先记着,秋后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引之:冬天好想抱着小叔冬眠(●°u°●)

    小叔:……会做奇怪的事

    引之:保证不乱动???(●˙?˙●)???

    一夜过后……

    小叔:骗人(ノ=Д=)ノ┻━┻

    ……

    我也好想冬眠啊哭唧唧

    今天的颜文字是不是有点萌~

    日常表白大天使们???(●˙?˙●)???

    第25章 僭越

    杜引之一向是小事不计较,大事不含糊,事关小叔安危,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事。

    正当他打算与小叔硬碰硬到底绝不妥协时,茅舍的门突然从内向外敞开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回响,两人皆是一愣,旋即一道狠厉的剑意挟着劲风朝他们直逼而来,杜言疏瞳孔骤缩,电光火石间将灵力运行至极致,结起一道结界将剑气隔绝在外。

    在杜言疏筑起的屏障中,杜引之凝神聚气,无妄出鞘,剑气相抵,一石激起千层浪,汹涌剑意卷起地上的残雪,漫天漫地雪光剑影铺卷而来,杜言疏眉头紧蹙,险些睁不开眼睛。

    他灌注灵力护住结界的同时,内心诧异不已,引之的灵力剑术已经浑厚精益至此,甚至在兄长之上……想到此,又思及柏旭所言之事,顿感心神不宁,一时分神导致灵力不稳定,筑起的结界在对方压倒性的攻势下摇摇欲坠几近崩塌,额角已浸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小叔,交与我一人便可。”杜引之游刃有余道,因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敢妄为,方才只拿出六成功力应对,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剩下的精力全在小叔身上。

    杜言疏知他不是逞强,便是如此才更觉心慌,如今自己已远不是这孩子的对手,如若有一天彼此站在对立的位置,自己与兄长联手怕也真敌不过他。

    幸而当年未雨绸缪,结下了可以将对方魂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魂契……

    “小叔,不要勉强!”杜引之瞧小叔面色苍白却不肯罢手,心中越发焦急慌乱,目光沉冷剑意又狠厉几分,对方渐渐有些不敌,杜言疏也得以缓一口气。

    觉察到对方似有收拢灵力之意,杜言疏冷声道:“引之,收手。”因灵力消耗过大,声音听起来有些微颤抖。

    杜引之点了点头,渐渐将削肉噬骨的凌冽剑意收拢,呼吸平稳面不改色,方才一番打斗轻巧似与孩童切磋。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没料到能如此轻松压制住对方,微微诧异的同时,丝毫不为自己神速的进步而感到欣喜,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小叔苍白的面容与阴郁的神情。

    杜言疏此时心思百转,自然不会注意到杜引之面上的担忧,只暗嘲别人说养虎为患,自己则是养鱼为患,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就在两人皆心绪不宁时,茅舍中又传出一阵朗笑——

    “哈哈哈,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两位快进来歇歇罢。”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肃杀之意尽数散了去,这人倒是输得坦荡,杜言疏回过神来,与杜引之眼神相交,彼此会意。

    ……

    “如今放眼天下,能与我一战之人,不过十人,即使杜子循在世,也未必有战胜我的把握,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当真了得。”

    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安然端坐于竹榻上,一袭粗布衣衫,眉眼间隐着浅浅笑意,一派随和坦荡的风度,只一双眼睛了无神采,却也丝毫不损其仙风道骨的气质。

    杜言疏闻言微微诧异,却也不露声色,虽晓得对方看不见,仍旧不失礼数地拱了拱手:“前辈认识先父?”

    那人朗声一笑:“认识,倒算不上熟,也就喝过几次酒,在巫莱国的窑子里抢过几次女人。”

    “……”杜言疏无语。

    那老者又笑道:“你的修为,倒比你爹差远了,不过还年轻倒也不急。”

    “……”杜言疏气结。

    “那位小兄弟,是宋雪明那小古板的后人罢?”

    “……正是祖父。”杜引之面不改色应到。

    老者闻言点点头,沉吟片刻十分感慨道:“当年杜家小子与宋家小子,也像你们这般同进同出,好得似要穿一条裤子。”

    顿了顿,又继续自顾自笑说道:“我记得他们还立了誓约,说今后有了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亲上加亲,可惜都生了带把的,我这证人也没得做咯,哈哈哈。”

    人老了喜欢絮叨杜言疏能理解,可这老前辈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顾自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杜引之他爹,让他暗自一阵心惊,却又不敢多言怕显得自己心虚,只僵着一张脸挺住,手心渐渐浸出冷汗。

    老者似十分中意能将他轻松击败的杜引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杜引之犹豫地抬眼看着小叔,待杜言疏淡然点头许了,他才安心坐下。而杜言疏则身体笔直神情淡漠的站在一旁,老者问到什么,他只言简意赅又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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