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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怎么红了?”温顾皱眉。

    “没什么,只是方?才到了营地外围,被巡逻的士兵当成奸细绑住。”萧惋笑着说,“你可千万不要罚他们,他们负责巡逻,自然不能轻信他人,而且我听说,昨日晚上有名?女子称自己是王公子的家眷,被人放进来了,怎么回事?”萧惋想起那个士兵的话,不由得问。

    一?提起这件事,温顾就?皱起眉头。

    昨日他们和北羌的战事持续一?整日,直到把北羌逼退回北羌境地内,他们才退兵,回到营地时已?经深夜了。

    由于他的营帐一?直没人,所以没点灯,他进去之后,也没仔细看,洗了把脸就?坐到床上,准备脱鞋睡觉,结果察觉到床上有一?人呼吸声,他立刻警惕起来,回首掐住那人脖子,那人吃痛叫了一?声,竟是个女子!

    把人拖出去,叫了巡逻的人来问,巡逻的人也傻了,支支吾吾地说:“这位说自己是小王将军的家眷,怎么到了将军的营帐里?了?”

    他大怒,先是把放这女子进来的人打了二十军棍,而后把王陵叫了过?来,王陵一?见那女子,吃惊道:“我不是把你送走了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原来这女子是王陵在?沧州救下的那名?女子,她并没有走,而且一?路跟着王陵到了军营,还以王陵家眷的身份钻进温顾的营帐。

    这女子揣着什么心思,王陵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瞧出了温将军的身份想攀高?枝呢!

    把那女子关了一?夜,温顾一?夜没睡,打了盆水将自己床上的那层薄褥泡了,连夜洗干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眯了会儿。

    今日一?早,他便命王陵再?将那女子送走,若是那女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按照军规处置。

    同时,他还加强了营地的巡逻,无论何人出现在?营地周围,都不得放松警惕,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便都当做奸细处理。

    温顾将事情发?生的大概讲了一?下,省去了被爬床的那一?段。

    “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跟到了军营来,胆子也太大了,对了,在?沧州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萧惋说。

    温顾起身替萧惋铺干净的褥子,“想不起就?不想了,左右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褥子铺好后,温顾让萧惋躺下,“试试,能不能睡?”

    床只是用两个长木板拼起来的,只铺一?层薄褥子,硬得很,萧惋躺上去,身上被硌得疼,但是这里?环境简陋,萧惋也不想让温顾多费心。

    “这样挺好的。”萧惋起身说。

    温顾知道她没说实话,他记得自己还有一?件大氅,便想找出来给萧惋再?垫一?层。

    就?在?他转身之时,营帐外的火光突然变得凌乱,举着火把的士兵跑起来,还能听见马蹄声。

    温顾和萧惋对视一?眼,都觉得外面有事不好,还没等温顾跟萧惋说一?句“在?这儿等我”,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北羌的人打过?来了!”

    北羌夜袭!

    原本北羌被打退,元气大伤,没有个三五日不会再?来,没想到今日会夜袭靖国?营地。

    不过?由于昨日那女子的事,温顾加强了营地外围守卫,是以北羌夜袭短时间内并未给大军带来很大的冲击。

    温顾拿起刀便出了营帐,萧惋跟了两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大喊:“小心啊!”

    外面全是拿着火把在?跑的士兵,萧惋向远处看去,能看见骑在?马上的北羌军身影。

    两边的人交锋,定有伤亡,骑在?马上的人倒在?马下,白晃晃的刀剑瞬间就?染了血,萧惋被眼前的场面震慑,忘记松了帘子回营帐内。

    那四名?护卫见了萧惋,拿着剑护在?了营帐周围。

    “夫人,快进去吧,外面危险。”

    其实现在?营帐内外也没什么安全危险之分,北羌夜袭来势汹汹且人数很多,此刻营地几乎成了战场中?心,到处都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利箭,刚刚还好好站在?眼前的人,也许下一?刻便倒下。

    混乱之中?,萧惋看见那个将她认作奸细的士兵,向敌人挥着刀,还没跑到敌人近前,胸口就?中?了一?箭,倒在?地上不动了。

    护卫看不下去,将帘子从?萧惋手?中?夺下放下来,萧惋的视线被帘子隔断,但是耳边的声音却依然清晰。

    这一?战,一?直打到了天亮,温顾一?夜未归,萧惋一?夜未睡。

    天亮之后,萧惋出了营帐,看着军医给伤员包扎伤口,有的已?经牺牲,身上盖着一?块布。

    走到军医面前,萧惋蹲下说:“我能帮你做什么?”

    “使不得啊夫人,夫人还是回营帐吧。”军医惶恐。

    “既然受了将士们保护,我也该做点什么才是。”

    “那夫人就?帮我磨药吧。”军医不敢让萧惋做一?些脏的累的活,便让萧惋坐着磨药。

    萧惋叫四个护卫也去帮忙,自己按照军医的要求磨药,配药,之后煎药,再?一?碗一?碗给伤者端过?去。

    见萧惋这般平易近人,大家也渐渐和萧惋说上话了,“夫人,昨晚温将军把北羌人击退后,乘胜追击,一?直打到北羌城门?才停,现在?还守在?哪儿呢,北羌人真怂,只会干一?些偷袭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另一?人说:“温将军说了,兵不厌诈,管他是明枪还是暗箭,都把他打回龟壳里?去!”

    语毕,周围人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批伤员被送回来,其中?一?个轻伤,只是伤了手?臂。

    “阿三,前方?怎么样了?”大家纷纷问那人。

    叫阿三的挽起袖子任人给他包扎伤口,说:“北羌人退兵之后,我们一?直守在?城下,今晨北羌突然在?城楼上挂了一?个人,温将军见了,直接下令攻城,结果攻进去之后,城内空无一?人,竟然唱起了空城计,不过?你们猜怎么着,温将军竟然拿出了北羌的虎符,那些原本想要围剿我们的北羌士兵,见了虎符之后都乖乖放下武器,投降了!”

    “真的?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已?经赢了啊!”其他人听后一?阵叫好。

    阿三说:“我看温将军是想接着往下打,我被送回来的时候,温将军已?经带着人继续进攻了。”

    一?直在?旁听着的萧惋忽然问:“阿三小将,你说的被挂在?城楼上的人,是谁?”

    “夫人,我不认识,但远远看着是个女人,好像还怀着身孕。”

    “砰”的一?声,萧惋手?里?拿着的药碗掉在?地上,冒着热气的药撒了一?地。

    第63章 六十三枝

    “夫人, 你怎么了??”一个?护卫见萧惋脸色不对劲。

    萧惋像没听见似的,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往后倒退了?两步, 嘴里?一直重复:“怀着身孕的女?人……环着身孕的……”

    两军对战,能被敌人挂上?城墙的, 能让温顾一看便怒而攻城的,除了?元阳,还能是谁?

    起风了?,风吹在脸上?, 跟刀子似的。

    “去……”萧惋指向大军进攻的方向, 手忍不住发颤,“去看看。”

    两名护卫拦在萧惋身前, “夫人不可, 此时前方正在打仗, 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危险?不是将军已经拿下一城了?吗, 还有什么危险的。”萧惋不管不顾地去牵了?马。

    护卫们无可奈何, 只能骑马跟在萧惋身后。

    其他士兵互相看了?看, 不明白为何萧惋忽然?就变了?脸色,又坚持一定要?去城墙处看看。

    阿三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 他起身:“那座城是空城, 我回来的时候城内还无人,且温将军也留了?我们靖国的人驻守,应当没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 我们也能应付, 夫人,我们和你一起去。”

    萧惋一挥马鞭, 马儿疾驰而出,身后跟着四?名护卫,还有十几名靖国士兵。

    行至北羌城楼,萧惋远远便看见高高悬挂在顶上?的人。

    一阵风吹过,那人面前的头?发被风吹散开,看清那人容颜的瞬间,萧惋耳边仿佛响起了?幼时的声音,“惋惋,你在不在里?面?”

    这是冷宫外,元阳找到她时问的话。

    “元阳!”萧惋泪水上?涌,眼前一片模糊,用力抽了?下马鞭,疾驰到城门,随后下马跑到城楼上?。

    此时城楼上?的守卫都是靖国的人,见萧惋跑上?城楼,有人阻拦,“夫人,将军有令不许上?城楼。”

    阿三从后面跑上?来,对城楼上?的守卫:“夫人来此有要?事,都让开。”

    萧惋上?了?城楼,在几名护卫的帮助下,将元阳的尸身拉上?来。

    见到元阳的尸体,萧惋再也忍不住,哭声呜咽,泪流满面,“元阳!”

    几名护卫见元阳的模样也不忍地转过头?去。

    元阳脖子上?有两道勒痕,身穿的白色衣裳有一道道血痕,可见被鞭子等物狠狠打过,最可怖的是下半身,满是血污,像是被血浸透了?似的。

    萧惋悔不当初,若是昨日她态度强硬些,把她留在客栈,那今日,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幼时,元阳把她从冷宫中救出来,她欠了?元阳一条命,可是今日,元阳身陷囹圄,她却?没能救出她。

    “对不起……”萧惋抱着元阳的尸身失声痛哭。

    明明昨日,两人还对坐叙话,今日,便阴阳两隔。

    良久,萧惋声音沙哑:“去城内,寻件体面的衣裳来。”

    阿□□应最快,听见萧惋的话便下了?城楼,就近寻了?个?绸缎庄,里?面有做好的成衣,阿三拿了?一件较宽大的,又扯了?一张白布。

    一路跑回去,将衣裳和白布都放到萧惋手边,他知道萧惋要?衣裳是想给元阳公主换上?,便带着其他的士兵和护卫退到台阶处。

    萧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给元阳换衣裳。

    “这是北羌的衣裳,你先穿着,等回了?靖国,再换上?我们靖国的衣裳。”萧惋轻声,“你放心,此次一战,靖国战胜北羌已成定局,到时候我们把你的女?儿接到靖国,定会?让她无忧无虑,好好长?大。”

    衣裳换好,萧惋又整理好元阳的头?发,最后在元阳尸身上?盖上?白布的时候:“元阳,我们回家了?。”

    *

    温顾这一战,有沈家军相护,又有虎符在手,势如破竹,一连攻下三座城池,将北羌与靖国边境相邻的城池全都收入囊中。

    晚上?,沈家军在城内驻守,温顾退到城外。

    清风询问了?城门守卫几句话,回来:“将军,白日里?夫人将元阳公主的尸身带回靖国了?。”

    温顾叹了?口气问:“我写的折子送回去了?吗?”

    “已经派人加急送回京城了?。”清风答。

    “元阳公主嫁到北羌多年?,为北羌先皇诞下一女?,后又嫁给如今的北羌皇帝,一女?嫁父子,本就是折辱我靖国,如今北羌又杀害了?元阳公主性命,我温顾定要?报此仇,为元阳公主讨回公道。”

    清风:“夫人留下一句话,是要?把元阳公主的女?儿接回来,不能让靖国血脉流落在北羌。”

    “的确该接回来,北羌皇帝冷血无情,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儿都不顾,岂能善待元阳公主的孩子?”

    完,温顾拿出一副北羌地图,“我们有虎符在手,不出五日便能打到北羌都城,只是北羌都城守卫不听从虎符调遣,强攻恐怕不容易,去把其他几位将领叫过来,我们连夜制定好进攻计划。”

    *

    此时的北羌皇宫内,皇上?愁眉苦脸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众臣,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接着,指着其中一人:“大敌当前,你身为一军主帅,就抛下自己的兵马,一个?人跑了??”

    “启禀皇上?,那温顾手里?有虎符,反过来号令让我们的兵马自相残杀,还谁擒住了?主帅,就赏银万两,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废物,此次出征,你的计策没一个?成功的,先是火烧粮草,被温顾发觉,后又声东击西,温顾根本没中计,昨晚夜袭也没占到便宜,今日以元贵妃为饵,唱一出空城计,结果反而引狼入室,一日之内便丢了?三城,我北羌男儿一向能征善战,何时受过此等屈辱!”皇上?怒火攻心,一番话完,眼前一黑,有些站不稳,多亏身边的太监手疾眼快,扶着皇上?坐回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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