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抬了抬下巴,故作同冷解释道:“一大清早找上门来的能有什么好事儿?你身板弱小,我毕竟会武艺。倘若有人闹事,也好为你撑些脸面。”

    柳长宁神色微愣,唇边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弧度:“多谢。”

    那人背着光,摩挲着眼角泪痣,冷哼一声,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

    木门打开。

    门口为首的大妇上前两步,仔细看竟是西桥村的村正。

    柳长宁挑眉,打量了眼来人,上前与她寒暄了片刻。

    村正倒是个爽利的性子,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便将身后的男子让了出来:“此人名叫光景,往后寄住于你家,他虽为一哥儿,却也能干点儿活计。想来也住不上多久,北方战事儿眼看着便将打完。侄女近些时日多多担待。”

    柳长宁眸中划过一抹厌色,家中有个便宜夫郎已经很是麻烦,此番竟然又来个哥儿。

    可村正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了拒绝的理由。金凤朝前任女皇定下来的规矩,她如何也不能将这难民拒之门外。

    柳长宁远远看了一眼不远处垂着头的男子,虽穿着破旧,形容狼狈。倒很是规矩,腰板笔直,垂手而立。

    她与村长说话间,他无一丝一毫逾矩,一眼看来便知是个守礼之人。

    柳长宁勉强点了点头,守规矩的人好歹不会惹麻烦。

    却不料一直没发话的便宜夫郎冷哼一声,见她侧头看来,眯着眼威胁道:“我们家仅有四间土胚房,他来了,你……”

    他上前两步,唇贴在她的耳廓处,咬牙切齿,低声警告道:“你难不成能与他住在一起?”

    29&&&&一更

    雨过天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味道。

    柳长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扑鼻而入清新的空气让她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

    她侧眸,便宜夫郎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凑近上前。

    他显是不悦到极点,唇虽是带着笑, 眼底却蹿着簇火苗。

    柳长宁斜睨了他一眼, 压低声音道:“村正此番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岂能没听懂?显是铁了心要将他身后那难民塞入咱们家。现下我可能拒绝的了?”

    裴元绍顺着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台阶下的两人。

    他手搭在腰间的红鞭上,犹豫了一瞬, 又将将放下。

    关陈氏虽是将跟在他身边的探子撤了回去, 可如今旌寰下落不明,漠北大军内的钉子尚未全部揪出。昨日他出手教训柳家那两个泼皮, 已是颇为冒险, 好在那两人欺软怕硬, 又有秀才女做把柄。他尚且能拿捏住他们的痛脚。

    可若是拒绝眼前这村正……她是按照规矩行事, 无可指摘,难民安置原本就是朝廷强制发下来的法令,胆敢不从,便有牢狱之灾。

    他若是强行不同意,惹出是非,再次转移了关陈氏的注意,所有的计划, 便也将出了岔子。

    想及此,裴元绍敛眸,忍着心头的不愉,不着痕迹的指了指里正身后的男子,低声道:“那……他如何安置?”

    柳长宁对着便宜夫郎摊了摊手,脸上面无表情:“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你们都是哥儿,一起睡,总归比与我睡方便的多。你想想,你我本是妻夫,倘若我与他睡一间房,置新娶来的夫郎于不顾,传出去,不只我没有脸面。你……”

    裴元绍眯了眼,流光一闪而逝。

    这人此话,倒是提醒了他,家中来了个外人,行事便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他若与当家妻主分房而睡,岂不是惹人生疑?

    如今关谢氏虽没有派人贴身监视他,可倘若知道他妻夫二人只是名义妻夫。以关陈氏的个性,最是多疑,若是怀疑下来,他之前所有的盘算便得落空。

    想及此,裴元邵抿唇,黑着脸,低声道:“你往后……与我睡一间屋,此刻你便去柴房将衣物收拾妥当,放入我屋内。”

    说完看柳长宁一动不动,心中气闷,却也只能软声贴在她耳侧,央求道:“昨日你自个儿说的,许我一件事儿,不能说话不算话。往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你我必须装成一对正常妻夫。”

    柳长宁歪头,四目相对,裴元绍很快别开眼,心中羞恼,泪痣便不由自主的上下抖动。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睡你屋内?往后我们二人同床共枕?”

    近在眼前的男子眯眼,抿唇,咬牙切齿道:“你若不愿,我今日将窗口软塌收拾出来,可行?”

    便宜夫郎屋里比其余几间土柸房更适合睡觉,此番他主动低三下四的恳求,柳长宁倒不执拗,左右也就这一月的时间。

    更何况现如今她越来越白,容貌眼看着就控制不住变化,打坐之事儿,在没有离开西樵村之前,倒要搁置。与便宜夫郎同住一屋,倒也不妨碍。

    既不用同床共枕,又能全了昨日许他的承诺。

    想及此,柳长宁点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衣衫破烂的男子,嘱咐道:“他先交给你安置。”

    她说完背身,走入柴房。

    -

    眼角余光那一片衣角渐行渐远。

    旌寰垂着头,眼内厉色一闪而逝。

    他捏紧拳头,指腹深陷手心。

    头顶传来裴元邵故作妖娆的问话:“你叫光景,嗯?家住哪儿可会做些什么活计?”

    旌寰一口心头血梗在喉口,这人此话是要将他当奴才使唤?

    他抬眸眼底寒光四射,虽是极为克制,却也溢出了三分。

    多年身居同位,裴元邵对他人的敌意很是敏感,原本漫不经心打量的眼神倏然一凝。

    他将不远处的人再次仔细打量一遍,唇角的笑意便更甚,眼底暗藏汹涌,此人不简单。

    台阶下的男子,衣衫破烂不堪。他方才一直垂着头,披散的黑发将他脸部的表情悉数遮挡,并不能见其全貌。

    这会儿,他抬头。一张虽不艳丽却坚毅温和的脸,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五官并不张扬,丹凤眼,挺鼻,丰唇,凑在一起,面容虽不是惊艳时光的艳,却也是一陌上郎君,温雅有礼。

    两人眼睛对视。

    那人极快的别开眼,神色不见丝毫慌乱,整个人笔直而立。

    若不是他身上只着破烂衣衫,形容落魄。

    换上绫罗锦段,那通身的气度,即使说是世家出生的公子也不为过。

    裴元绍抵在木门上,尽管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显。含笑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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