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从京中来一个外行来指手画脚,偏偏对方手握官印和圣旨,拿着圣旨就代表着皇帝说话,即便他不愿意听,也要给三分薄面。

    “圣旨在此,还不跪下?见圣旨不跪,可是大不敬之罪!”言采其实不爱跪人也不愿意人跪他,但此时正是立威的时候,即便他不想,也绝不能轻轻揭过。

    江满月正是知道这一点,当即跪下。否则若他有了特殊对待,在其他人眼里定来会有过多曲解,更会让言采的威望大打折扣。

    要在军营这种炼炉一样的场合里站住脚,并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言采是空降至此的王爷。

    即使拿着大都督的官印,拿着皇帝的圣旨,拿着尚方宝剑,都不能让他简简单单地收服得了这些人的心。

    而当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时,唯一一个没有跪的刘能就显得特别显眼。

    “不是……”刘能被迫跪了下来,眼中却很不忿。在他眼里,言采这个王爷柔弱得就像一只手就能掐死的金丝雀。虽然精致美丽,但只适合在笼中观赏。

    而且,这人当军中是什么地方了。不知皇帝怎么想的,竟然会派他来。怎么看,他都是来游山玩水的,还带着小孩来。他便想质疑这一点。

    然而不待他开口,言采便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得知言采不放心将幼子放在家中,皇帝竟然在圣旨中多加了一句话,让他能够带着孩子去,只要不影响就可以。

    这句话让言采十分惊讶。惊讶之后,就是感激。

    他心道,皇上是被灌了迷魂汤吗?

    没机会质疑,刘能便把话吞了回去,准备再做打算。他可不想自己做事有人在上头盯着他。束手手脚的,况且,他还担心言采这个人瞎指挥。

    一山不能容二虎,这军中只能有他一个做主的。

    言采并未让他们跪太久,很快就让众人站起来。江满月愿意跪,他还不舍得江满月跪下来。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

    于是,言采进军营的第一天,给了刘能一个下马威。回到营帐里,刘能便去求助古任。

    古任自然也不愿意有个有皇帝诏令权力极大的王爷阻碍到他的事情。只有刘能当然很好控制,多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古先生,这要如何是好啊?”

    “着急什么。你是一军统帅,将士们信任的是你。突然出现的王爷又算的了什么?他即使身份高贵,也没有号召力。何况,在这军中是以实力说话的。谁的拳头大,谁硬气。你以为谁会欣赏像那样的软脚鸡?”

    古任这番话十分傲慢,然而刘能还偏偏就吃这一套。不知为何,他不仅看那个王爷不爽,对王爷身边那个小白脸就更不爽了。

    对嘛。想他虽然并不是万众所望,但也算是收服了一些人。在这里,弱肉强食,毫无生存手段需要让别人保护的人,只会拖后腿,永远是被嫌弃的被鄙夷的。

    在战火中,没有谁是应该保护谁的,每个人要保护的只有自己。即便你身份尊贵又如何?

    他已经想好明天如何折一下他们的风头了。那王爷的身份尊贵,他不能主动去挑衅,但是王爷身边的那个小白脸就不一样了。

    刘能对这种脸长得不错的,天生就有些敌视。

    这个地方可不是看脸的。

    军营的生活远没有家里舒适。营帐也很不隔音,外面的声音总是很清晰地传进来。崽崽的睡眠质量好,而且这赶了挺多的路,也早就很累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言采便放心下来。他就怕儿子不能适应这种生活。看他睡得很香,想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倒是江满月半晌都没有回来,言采掀开帘子走出去,见他正望着外面来回巡夜的士兵。火把的火照得他脸上泛着红光。

    “你在看什么?”

    “看他们。”江满月并没有回头,他感觉到言采走到他身边,手指碰到他的手背,便反手握住了言采的手。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有种恍若大梦的感觉。很不真实。”他顿了一下,“不过,你是真实的。”

    所以他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生活。

    “不说这个了。晚上会冷吗?这边的天气不太好。”江满月转过身,摸了摸言采的衣服,搓了把他的手,“这里会冷一点儿,你穿得少了。”

    “不冷的。我这身上看着薄,其实很厚实的。让红玉给填了厚实的鹅绒,很暖和的。”

    两人这亲密的动作,便被刘能看见了。他心里的猜测更加确信,这个江满月果然是个小白脸。

    看他第二天不好好挫挫这小白脸的锐气。

    军营的操练非常早,天边才露鱼肚白,梆子声一响,所有人都必须到操练场集合,操练一个时辰后,才能吃上早饭。

    饿着肚子操练,其实挺难受的,尤其是最近粮食紧缺,昨天就没怎么吃饱呢。这个时候,普通士兵还不知道言采这一趟带来的是什么。

    言采是不用向他们一样早起的,反倒是江满月多年的生物钟养成了,当军中的其他人起来时,他便也跟着一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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