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更当作她的家的。

    竟然说要回顾家?

    她神色严肃了些,伸手扶起阿晚,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道:“晚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阿娘本就觉得你这场病来的蹊跷,你醒过来之后又一直神思不属,忧思过盛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晚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咬了咬牙,想到赵媛的那些话,正好借了来用,便垂了眼道:“阿娘......我自幼就有些体寒,此次生病,更是可能落了病根,我怕,怕于子嗣上会有些艰难,我想回家,寻个大夫好好看看。”

    说到后面,声音已渐低。

    赵氏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她仔细看了看阿晚,道:“晚晚,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阿晚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随侍在一旁的绿枝,道:“绿枝,你来跟阿娘说吧。”

    她不是真的“顾晚”,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顾忌的。

    绿枝很有些惶恐,她不敢做任何修饰,就将先前赵媛过来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跟赵氏复述了一遍。

    阿晚看着听言面沉如水的赵氏,低声道:“阿娘,我并不怪别人的闲言碎语,虽然那些婆子说那样的话着实可恶,但其实说的也未尝不是事实。其实我想回家就是想回去之后母亲您能不能帮我找大夫好好调理调理身体,在这国公府,若是大阵仗的请医,总是多有不便,也更容易惹人闲话。”

    赵氏看着阿晚泪盈于睫的模样,很是心疼,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握了握阿晚的手,道:“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现在这样,的确还是回家去住上一段日子要更好一些,况且你和你表哥明年就要成亲了,再总住在国公府也是不像话。不过你外祖母一向疼爱你,她怕是不会同意的。”

    阿晚听到这个“明年就要成亲”的话题就头疼,她靠在赵氏身边,道:“母亲,您都说了,我和表哥明年就要成亲了,那您就跟外祖母说,其实我也该跟着母亲学些管家理事才好,否则将来,将来要如何做这国公府的媳妇?而且外祖母年纪大了,将来定会想要把这国公府的中馈交给我,我又如何能胜任?”

    这些都是正理。

    不过听阿晚说到这个,再联系那些婆子的闲言碎语,赵媛的“好意传话”,赵氏想得还要更深了些。

    这些年国公府没有一个当家夫人,她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国公府管得也越来越松,里外事情多是交给几个得力的仆妇来打理,还要赵媛的生父生母,也帮着管着国公府的一些产业,如今女儿要嫁入国公府,自然可能就会动了别人手上的利益,她还听说,府上可是有不少得力的管事心心念念就想把女儿送到侄子房里去呢。

    赵媛有私心,但她传的那些话也未必是假的。

    还没等她女儿嫁进这国公府,就已经有人想拿捏她了呢。

    这些事情好不得要好好料理一下,可别让那些心大的动了歹心的害了女儿。

    她思定此事,缓缓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阿晚,道:“这些倒是正理,回头我便跟你外祖母提上一提吧。”

    又笑着摸了摸云晚的脑袋,道,“我们家阿晚也越发的懂事了。”

    原先她还担心她被养得太娇了,将来管不住这偌大的国公府。

    ***

    翌日,赵老夫人的寿安堂。

    阿晚醒来之后已歇息了好几日,这日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又急着落定回顾家一事,便一早随了母亲赵氏到寿安堂给赵老夫人请安。

    她们去时老夫人正坐在罗汉榻上喝茶,下面是赵媛坐在杌子上陪着她说话。

    老夫人已近花甲之年,她这生只有一子一女,长子常年驻守边疆,女儿嫁出去不过才几年女婿便战死沙场,孙辈也唯有世子赵恩铤和外孙女顾晚两个,赵恩铤自长成,亦是在战场居多,所以她虽身在富贵,养尊处优,但不顺心之处却也多,此时已是满头的银发。

    她看到赵氏和阿晚进来,就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没理会女儿赵氏,就先唤了阿晚上到近前,搂着她坐在了罗汉榻上好一阵“心肝肉”的心疼,道:“我的晚姐儿,不是叫你不用过来请安了吗?这才病好些,怎么就过来了,还是得将养着些日子才好。”

    这模样竟是比前世还要疼爱她。

    也是,前世阿晚只是继室夫人带过来的继女,而现在,她却是“嫡亲”的外孙女。

    这几日阿晚瞅着,不管是赵老夫人还是赵氏对她的态度,还是国公府众人,都是俨然她是赵氏亲生女儿一般的模样,绝无是抱养的嫌疑,这并没有安慰到阿晚,反是令她更是心惊。

    还莫名地觉得害怕。

    若“顾晚”真是她母亲赵氏亲生的,那就是说真的从来也没有赵云晚这个人,也没有赵云晚的母亲云氏这个人,这个认知让她无比惶恐。

    不过前世老夫人就很疼她,她对她也是真有祖孙之情的,此刻老夫人这般,她心里五味杂陈,神情上露出来便是伤感之色,带了些哽咽之声道:“外祖母,是阿晚想外祖母了,想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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