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刚因为没背好书被先生劈头训斥过一通,正闷头往外走。

    头场戏意义非比寻常,整个剧组都全神贯注。

    场边安静,反光板补足了自然光,镜头推轨随着一路往前。

    梁宵藏好身后防护,揣着满满一口袋小石子,百无聊赖地躺平。

    小皇孙走了几步,忽然被一枚石子砸在脚边。

    小皇孙抬头,认出他来:“云琅,你做什么?”

    梁宵躺在房顶格外无趣:“书背过了,武又练得太好。”

    小皇孙:“……”

    梁宵自己都觉得这话过于欠揍,叹了口气:“课业都做完了,字帖临完了,今天要给先生交的策论也得了甲上。”

    小皇孙:“……”

    梁宵一撑,轻轻巧巧坐起来,单臂搭在膝头,顺着房檐往前探出来:“你父王新得那匹马不错,什么时候牵出来,借我骑两圈。”

    小皇孙恼羞成怒:“你——”

    小皇孙没话同他说了,转身想走,刚迈步,又被石子格外精准地砸在下一步要落的地方。

    小皇孙本来就烦闷,平白被他找茬,皱紧眉:“云琅,不要仗着你天资好——”

    房顶上的家伙什很全,梁宵摸了条布巾随意擦擦手,手一扬,什么东西咚的一声砸在他脑门上。

    小皇孙本能接住,吃痛吸了口气,含怒正要发作,低头看时忽然愣了愣。

    是枚刚蒸好热腾腾的、剥了壳的软糯栗子。

    “笨成这样。”

    梁宵叹了口气:“借我骑两圈,哪句看不懂,下回我先讲给你听不就行了?”

    ……

    剧中,云琅虽然被惯得上房揭瓦,却少有真欺负人的时候。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这样随手帮一把那些不出彩又受人排挤欺负的王子皇孙。

    但也就是随手帮一把。

    云琅自己天资好,弄不清为什么讲到这个地步还有人听不懂。每每还没给人家讲明白,就已经彻底没了耐性,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解释拍在桌上,自己跑出去习武练剑了。

    这场戏按计划,只要拍到云琅跳下房顶拦人。

    梁宵在威亚上早格外有心得,踩着殿顶琉璃瓦身形稍纵,轻巧掠下,稳稳当当拦在了饰演小皇孙的年轻演员面前。

    宫中的戏份对少年感要求尤其高,梁宵长相占优势,出去敢装未成年,也特意在开拍前磨了眼神,把整个人的气质调到了纯粹清透。

    演小皇孙的是个刚毕业的科班生,还有些青涩,按剧情下意识退了一步,走位偏了偏,眼看就要背对镜头。

    这一场的镜头都是定点,演员一旦走位失误背镜,这一段都要重来。

    场边工作人员脸色变了变,跟着心头一提。

    靳导神色骤然沉得风雨欲来,刚要叫停,梁宵手里宣白折扇唰一声展开。

    “骑三圈。”

    梁宵持扇拦他,笑吟吟讨价还价,不着痕迹把人拦回定点:“下回先生训你,我就蹲在窗外,大声喊失火了……”

    ……

    有惊无险。

    头场戏顺利过了,整个剧组长舒口气,靳导脸上也终于多云转晴。

    演小侯爷的年轻演员下来,知道了自己险些失误,吓得一身冷汗,脸都白了:“谢谢梁老师……”

    “不用叫老师。”梁宵笑了,“小事。”

    副导演心有余悸:“头场戏,出状况了可不是小事。”

    监制点点头:“刚才靳导脸色都不对了,要是第一场戏就ng了,这一个星期说不定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年轻演员脸又白了一层。

    梁宵微哑:“您别吓人了。”

    演戏不只是穿上戏服念台词这么简单,要会配合镜头,要和剧组协作,等这一层打磨熟透了,才能再在基础上有个人发挥。

    再有老天爷赏饭吃,刚从理论转实践,也难免犯些错误。

    “不着急,慢慢来。”梁宵收到监制暗示,耐心唱|红脸,“以后就有感觉了。”

    监制适时补上:“都是一场戏一场戏磨出来的,越是好演员,越要会总结提升,梁宵刚出道的时候比你还难呢。”

    年轻演员脸色由白转红,涨红着脸深深鞠躬,跑回去专心跟着表演老师听下面的镜头了。

    “现在的学生多少都有些飘,打磨打磨沉下来刚好。”

    副导演感慨一句,忽然好奇:“对了,梁宵刚出道的时候是什么样?”

    监制也不知道,转向梁宵:“你刚出道时候是什么样?”

    梁宵:“……”

    越是好剧组,越要会胡说八道。

    梁宵眼睁睁看着监制张嘴就编,油然生出些敬意:“我像他这么大,也是这么过来的……论压力其实小多了。”

    梁宵出道的时候远没这么大场面,剧组连职权部门都不清晰,拉开架子就拍,粗制滥造什么都给过。

    阴差阳错,反倒在一群不入流的小剧组里把演技给硬生生磨了出来。

    “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吊着威亚在天上飞呢。”

    靳导走过来,毫不留情戳破:“因为有一个圈转得不够圆,磨了半个小时,就为让你再转一遍。”

    “……”梁宵讷讷:“您记性真好。”

    靳振波倒不是记性好,实在是任何一个导演被这么磨半个小时,都难免印象深刻:“你当时还说,我是你有史以来见过最优秀的导演。”

    梁宵咳了一声,飞快找补:“您现在也是——”

    靳振波:“我前两天跟宋祁吃了个饭。”

    梁宵:“……”

    作为梁宵有史以来见过最优秀的导演,宋导还很自豪,在饭桌上向老朋友欣慰了半天自己的慧眼识珠。

    头场戏拍的顺利,靳振波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示意各部门调整准备:“等拍完了,有个片花跟拍,随便录几个日常小片段就行。”

    梁宵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点头。

    靳导摆摆手,点了几个副导演过去调动群演,走了。

    -

    或许是真有什么头场戏的奇特buff,接下来拍摄的几场戏也都顺利得出乎意料。

    一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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