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阑垂眸看得清楚,没出言点破,替他拭净了额间薄汗,亲了下额角:“我很快回来。”

    霍总说到做到,离开不到十分钟,已经带着梁先生点的方便面回了房间。

    梁宵有阵子没吃过这种据说没营养的速食食品了,闻着味就犯了馋,利落坐起来。

    “还没泡好。”霍阑搁在一旁,握着他的手拢过来,拿过药箱,“等下吃。”

    梁宵的手被折腾得可见的凄惨,手背上因为拔针仓促挂了条血线,腕间还被咬出来了个几乎有些怵目的血痕。

    梁宵低头看了看,都被吓了一跳:“这么惨吗……”

    霍阑抬眸看他一眼,不舍得说他,平了平气:“以后不要这样。”

    梁宵自己都不太忍心看,别过头眯着眼睛,囫囵点头。

    “太难受了……可以咬我。”

    霍阑替他处理了手背上的伤,确认了手腕没被咬破,拿掌心细细覆着:“我不用力。”

    梁宵大致能理解这句话在他们有肌肉的人口中的意思是“让你咬得动”,但还是隐约觉得整句话听起来都不很对劲,恍惚点头:“好……”

    霍阑不想牵扯他心事,不再多提,拿过小方桌帮他支上,把泡好的面端过来。

    梁宵喝上面汤心满意足,戳了块火腿肠,高高兴兴塞进嘴里:“对了……霍总,你刚要去拿什么?”

    霍阑被他问起,肩背轻绷了下,静默一阵下定决心,拿出了个半旧的笔记本递过去。

    梁宵愣了下:“是什么?”

    霍阑握着笔记本的手稍紧了紧,交给他,将手撤回来:“你有时间时看。”

    他不清楚梁宵究竟梦见了什么,却依然凭直觉猜得到,那些梦境无疑和江南的旧事有关。

    他们并没能在一起很久,但那段时光在这些年里,支撑的或许不只是他一个。

    在被往事支撑着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时候,被牵挂和执念磨出血砺得生疼的,也绝不只是他一个。

    梁宵隐约觉出严肃,双手郑重接过来,摸了摸:“日记?”

    霍阑阖眸:“是。”

    这次回帝都,霍阑带了不止一本日记回来,除了被锁起来亟待销毁的那一本,这本记得是在江南时的全部内容。

    “看过之后……”

    霍阑并不看他,低声:“有什么想问的,都能来找我。”

    梁宵下意识点了点头:“好。”

    霍阑轻攥了下拳,静默片刻改口:“都要来找我。”

    这些天他始终不敢挑明,不只是因为梁先生每次都在他要说实话的时候扑上来牢牢封住他的嘴。

    霍阑没有把握,也不清楚梁宵知道这些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就像梁宵当初拿不准他会不会怀疑,霍阑也拿不准,梁宵把他和江南的旧识对上,之后会怎么做。

    他当初确实拼尽全力找过梁宵……可就像梁宵说的,世事弄人。

    阴差阳错,他听错了自己的外号。

    给药厂起错了名字。

    霍阑难以自制的有些懊恼,阖眸尽力压了压念头,把心神尽数敛下去。

    两人分开后,梁宵这些年走过来,只可能更艰难。

    所以即使再不能确定梁宵得知真相后的反应,他也无权再只是为了保有眼前的平静,再不同梁宵彻底解释清楚。

    ……

    他们霍总的态度实在太郑重,梁宵把日记本接过来,没敢立刻翻开,仔仔细细藏到了枕头底下。

    霍阑并不催他,拿过还没完成的工作,坐在床头。

    梁宵还要背台词,摸过剧本,裹着被子越挪越近,跟他们霍总头碰头挤在了一块儿。

    -

    晚上没能睡好,第二天一早,梁宵按时醒了爬起来,觉得头也跟着隐约有些沉。

    “不舒服就别拍了。”

    段明陪他到了剧组,皱着眉看他脸色:“靳导又不是不准你请假。”

    “要请也要提前几天……”梁宵咳了两声,撑着额头笑笑,“没事,不严重。”

    剧组每天的拍摄进度都是有安排的,会预先作出两天甚至三天的准备。道具布景还能等,群演和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是按天算钱,意外停摆一天,都有不少既定支出要跟着打水漂。

    虽说剧组有容错的资金储备,能尽量配合的时候,梁宵还是不想打乱计划。

    梁宵按了按额头,拿了个凝胶袋敷着,又忍不住拿出那本日记看了两眼。

    段明已经被他显摆过一早上,大致知道前情,扫了一眼:“看到哪儿了?”

    梁宵挺知足:“封皮。”

    段明:“……”

    段明放下手里的日程表,过去往他嘴里塞了支温度计。

    梁宵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解释:“看一页少一页。”

    梁宵含着温度计,嘟嘟囔囔计划:“一共九十页,三天看一页,可以看两百七十天。”

    段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什么都屯的毛病,依然忍不住吐槽:“从前有一只松鼠,捡来的种子不舍得吃,还怕别人发现,全挖坑埋地里藏起来……”

    助理听了十来遍这个故事,从手机游戏里抬头,高高兴兴接话:“后来它在一片小花园里饿哭了。”

    梁宵:“……”

    梁宵跟着两个单身到现在的人说不清楚,抱着日记,摸出块糖塞进了嘴里。

    剧组这几天的戏不重,大都是些不得不拍又没什么近景的过渡,对体力要求不高,拍起来倒也不算多难。

    梁宵正好赶上了小侯爷病倒在破庙里的情节,半真半假咳嗽了一天,下场时几乎已经有些说不出话。

    “辛苦辛苦。”负责排日程的副导演在场边迎他,给梁宵送润喉糖浆,“最后一场,咳完就完了……您休息一下。”

    梁宵原本还没多想,看着提前备好的药,隐约觉得不对:“靳导这几天是不是跟宋祁导演聊过天?”

    副导演诧异:“您怎么知道?”

    “宋导在筹拍年底的冲奖戏,要和靳导借调摄像和美术。”

    副导演实话实说:“陈老师档期紧,不一定有时间,还在协商……”

    梁宵揉揉额头,接过止咳糖浆几口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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