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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找中,笔墨纸砚一一被衣袖拂落在地,相钰无暇顾及只是找着,越翻越急,越翻越疯。

    “哗啦啦——”

    随着相钰的动作,被放置在御案最角落压到最底下的一叠奏折被推落。

    影卫埋着头,不敢言语,忽然好几本奏折掉落在他面前。

    ——江南苏府知府胡莫曰上奏。

    影卫往旁边的看去。一扫数本,竟全写着胡莫曰的名字。封折上用小字标明了每封折子递上来的时间,于是乎影卫都看了一眼:祯元三年三月十五日、祯元五年十一月十五日、祯元七年四月十五日日、祯元三年四月十五日……

    五年间,每月十五日,胡莫曰便会递来一封奏折。在影卫的印象中,江南苏城是一个小城,除了淮王殿下住在那里之外压根没什么特别,既无天祸也无暴民,小小一城,安居太平,有什么事情需他不厌其烦上奏。

    翻找间,相钰的余光恰巧暼见底下影卫正把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一本本拾起的折子,当看见上头那几个字相钰手下所有动作一顿,甚至连呼吸都紧绷起来。

    “给朕。”

    喉咙深窒,声音紧绷,相钰眼色变得血红:“把它给朕。”

    第八十七章

    “阮安!”

    此刻阮安就在外头,听见御书房里头相钰的唤声,阮安不得不从前头布满风雪的雪路移回注意力,转身走到御书房门前。

    应声走入御书房,阮安躬身朝相钰走过去。才刚刚走到面前,地上一片狼藉映入眼帘,桌上地上奏折四处散落横陈,批折子的紫檀狼毫滚落在地,砚台被打翻,浓黑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这?”阮安不由一惊,一边疑惑一边,“陛下这是怎……”

    刚抬头,阮安生生被煞住,喉咙里的话都被卡住了。

    相钰手里拿着奏折,双目血红,逼问:“朕的奏折,淮王是不是整理过?”

    阮安心头一颤,回禀:“回陛下,自淮王殿下入宫御书房中大小事都经淮王殿下的,御案上的奏章也是由淮王殿下整理过的。”

    甚至,不仅仅只是整理而已,相容还坐在御书房,握着朱批代相钰批了折子,这御案上的每一本,翻开的每一行,每一个字相容都看过,看过后根据折子的急缓轻重归置。

    “你没记错?”经历在刚刚疯狂的翻找,相钰眼中裂开无数血丝。他又问了阮安,手捏着奏折却颤的越来越厉害。

    “是,奴才不敢妄言。”

    在得到答案后,相钰翻开了奏折,而阮安站在一旁他看见陛下的手分明在抖。

    随着奏章展开,里面的内容一行行映入相钰欲裂的眼瞳。

    臣莫胡曰谨奏——

    “臣莫胡曰谨奏;

    为臣者,匡扶国基、上正君道、下请百姓命为第一事。为臣立誓刚正立世,清白直言。剖心自问,虽一生庸碌,未成家国大事……”

    “臣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内不负心。唯宁族一事违逆本心,如喉中一刺令臣夜不能寐,惶惶终日不能安。祯元三年臣于宁族废墟拾得宁族与乌奴来往文书。宁族宁怀禹亲书笔墨,上覆乌奴印鉴,宁怀禹宁族背国勾敌罪逆深重,确凿明白,此罪无从开脱!不可辨白!”

    “臣诚愚鄙,不达事机,却悉公道二字,故万死叩请圣裁,明天下大义!”

    相容看过胡莫曰的这封奏章,却什么都没有说。

    七年前,宁族沉冤昭雪,宁氏一族回到长陵城的时正逢乌奴来犯,边境动荡。谁都没有想到洗去叛国罪名沉冤昭雪的宁族会真的叛国,宁怀禹回到长陵城后暗中勾结乌奴,来往递送消息,消息泄露导致大越阵前大军一败再败。

    所有的事实都被莫胡曰写在这本奏折里,而相容曾当着他的面翻开过它。翻开,一字一行阅过,再从容淡然双手阖上,紧接着再下一本,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平静的就像是……一早知悉。

    顿时,相钰所有紧密的逻辑思绪仿佛被人切断,整个人都木了,几乎不能思考。

    宁族是他的血亲,当过叛国一案宁族死了多少人,幸免于难会多年后重新回来长陵城的人是相容所有的希望,他盼着宁族好,盼着宁怀禹好,他想着一切能够重新开始,都还可以能再来。

    可是没有,屹立百年的宁族在一场冤案中被大越所有臣民的无数双手给亲手推垮摧毁,废墟里的瓦砾没有办法再造起一个忠良鼎盛的宁宅,曾经被整个国家抛弃的记忆也无法抹去,仇恨摧毁了宁族。

    相容知道。

    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可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表现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相容为什么不说!

    相钰双手撑在桌上,双目睁大,双瞳在布满红丝眼眶乱撞,脑海思绪不停翻走,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突然间——

    突然,一道烛油爆起声音响起,随着这一声相钰耳边所有的声音湮灭,他奔涌的思绪突然定格下来。

    他记得,当时徐翰元松开相容的腕徐徐从地上站起来,屋子里昏灯火颤颤升起,昏黄的颜色映在徐翰元的脸上。

    徐翰元跪在他面前:“伤口的边缘线整齐利落,依臣分辨是刀剑之伤。”

    “只不过淮王殿**上的伤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普通伤痕,伤后长出的新肉一般色呈粉白,新旧连接处泛白,若用心呵护只需两三年便了无痕迹,就算疤印不褪,比起周旁的完好之处应该更显浅才是,可王爷身上却大有不同。”

    “回陛下还有火灼之伤。”

    相钰疑惑,反反复复咬着这两个字,而就在这时,床头正燃的烛台突然摔落下来,触到地上的那一瞬火苗顷刻腾起,热浪扑来,整间屋子燃起重重烈火。

    徐翰元的话与烈火一同向他扑过来:“刀剑划开,鲜血渗出还未凝结的同时又遇火灼伤皮肉……”

    话音刚落,紧随其后像是地狱里满是怨念的鬼怪在耳边,张着无数张嘴萦绕耳边不断说话,一叠紧跟着一叠。

    “今日,影卫领旨前往宁族倒塌的废墟查看意外发现一物……”

    “陛下,是血。”

    “六十七根支梁折断,四十二根木心呈深褐色,色染两寸高,陈血的痕迹入木八分。”

    “……宁族或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瞒天过海,了无痕迹!

    恰恰在这个时候风雪呼啸的殿外,突然扬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民女白清瑾有冤要陈,冒死求见陛下,请陛下准允!”

    满身寒风,白清瑾伏跪在御书房门外,两名影卫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

    相钰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影卫身上,大海捞针太过渺茫,倒不如另投一饵,让鱼自己咬上来。

    御林军前往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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