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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个人吗?流产这种事,怎么会落在他身上了?谁来告诉他?他是该恨,还是怒,抑或自杀?枪就在裤兜里,拿出来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曼天翔紧紧地蜷成一团,手捂住脸,身子不停地抖动。就像一只在大海里颠簸的孤零零的小船。除了自我安慰,就只有独自承受。懂不懂什么叫做承受?就是大象的腿不断地跺在你身上,就是被跺成肉渣了,也发不出一声哀嚎。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硬生生地从又黑又冷的深渊里拽了出来:“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这种时候,你怎能擅离职守?!”

    张开嘴的人,过了好半响,才发出干裂的声音:“我很累,就回家了。帮我请三天假……”

    知道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突然压力解除了,绷得紧紧的神经猛地松弛,很可能造成某种反弹,王局不再生气:“那你也要打声招呼,”随即语气变得十分热络,“你小子行啊,现在成了人人皆知的大英雄……”

    男人没空听他的赞美和恭维,一把将手机拂到床下,头一歪,又睡过去了。再度醒来时,痛得麻木的□□才终于恢复了知觉。然而那颗死去的心却再不能变得生龙活虎。

    第9章 颠倒黑白顺便赚外快

    至从他手刃了悍匪周军,在局里就变成了红人。

    凡是见到他的刑警,都会露出对他无比崇敬的神色,仿佛他是一座烈士的墓碑,恨不得在上面刻下表达自己激动心情的字眼。

    媒体对他的英勇事迹也大加报道,终于摘除了如此凶猛的毒瘤,人们兴高采烈,举国欢腾。

    曼天翔却觉得,这些足以让人升到云上的荣耀,完全跟自己无关。他只是碰巧遇到了周军,身为警察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如此而已,别无其他。

    他一点也没心情去品味这个决定性的胜利,他只是个刚流产的可笑的‘男人’而已。

    一走进政府大楼就仿佛让大楼蓬荜生辉似的,笑着跟他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王局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兄弟你来了,这次你大功至伟,我真是感到颜面有光,无比欣慰!”

    男人却面无表情。

    “对了,省领导要下来视察,X市出了个英雄,他要亲自为你颁发勋章,到时你穿整齐一点,知不知道?”说着殷勤地递给他了一根烟。

    “穿什么?我只有制服。”

    “那就穿制服,我让人给你发一套新的。”他摇了摇头,干了这么久,居然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太寒酸了。

    “还有什么事?”即将见到省长的曼天翔没有任何兴奋之感,只是像个面瘫一样吸烟,跟吸毒一样贪婪地吸个不停。

    “唉,”就在两人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之前,局长突然叹息一声,耷拉着肩膀坐回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的烟灰缸堆着满满的烟蒂。

    不愧是搞刑侦的,他很快读出那堆烟蒂所表达的信息:“遇到烦心事了?”

    “还不是缉毒的事。现在毒品猖獗,打击毒品的任务越来越艰巨,”王局面色沉重,“我们接到准确的线报,云南那边最大的毒枭来到了本市。这个混蛋极端残忍、又非常聪明,要人赃俱获,唯有派遣卧底,可是能用的卧底基本都折在了他手上,甚至连以前参与过专案的现在已经退休改行的缉毒刑警也没幸免于难,被他大切八块丢在街上。真是太猖狂、太可怕了!”

    “难道就没其他的人可用了吗?”

    “能用的全都暴露了,剩下的,很难从中找出经验丰富、心理素质又过硬的人。”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天翔,你是我见到过的唯一有智有谋的干警,我非常欣赏你。原来那些事,你也不要怪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好了,咱们都熬出头了,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你站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欢迎我这个迟来的战友?”

    曾经的曼天翔,肯定听不出这番话的深意,但经过沈南秋某些理念的灌输之后,早是与众不同。看他风生水起,他就靠过来了,想和他结契,同生死共存亡。不过官场,还是别轻易涉足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男人含糊一笑:“两个人肩靠肩背靠背固然好,不过我已经习惯孤家寡人、独来独往了……”

    这番回答让王局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他立刻恢复如常,其间的波涛风云不见一丝痕迹:“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就是那个毒品大案让我焦头烂额啊,如果缉毒警里有你这样出色的中流砥柱那就好了。”

    接下来的三天,局里忙得一团乌烟瘴气。

    大家都希望给领导一个好印象,生怕怠慢了这位前来视察的举足轻重的省长。

    曼天翔最讨厌的就是做表面功夫,当众人在计划如何讨好领导时,他仍旧抓紧破案,把不断跑来交代他礼仪的人一次次地轰出办公室,太他妈讨厌了。

    那一天,他甚至忘记换衣,就穿着那身旧得看不出颜色半个月没洗的制服来到了光彩夺目的‘颁奖仪式’。

    “X市刑警队长曼天翔是中国全体警察的榜样!是顶天立地的执法英雄!希望你不骄不躁,继续扬善惩恶!谁叫社会的安定是咱们不可推卸的任务!”

    整整齐齐坐在下面的众刑警在他正义凌然的演讲过后大力鼓掌,于这片嘈杂的掌声和叫好声中,仪表堂堂的罗省长给他带上了亮晃晃的勋章。

    (主管刑侦的刘副市长昂首挺胸地站在一旁,仿佛给男人的那枚勋章实际上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还好这家伙不怎么啰嗦,看上去算得上是一位正正经经的务实官僚,一向对形式主义深感厌恶的男人也不那么抵制了,对方伸出手时,他极为配合地和他握了握。

    殊不知,不管多少肯定和赞美都驱不走他心中的那团雾霾。那场轰轰烈烈的生死大战所带来的成就感早就被磕在石头上导致流产而败走医院的难堪和痛苦给抵得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每个夜里,躺在床上的他辗转反侧。他感觉不到活着的快乐和动力,感觉不到人生的意义。一想起沈南秋搂着那个女人在医院漫步的情景,就觉得心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完全喘不过气。

    在他游走在生死边缘时,他们却在享受着甜蜜的二人世界。沈南秋究竟有没有在乎过自己?他们还是不是朋友?思及那个化作污血的胎儿,又难以再对这所谓的‘朋友’作出定义。心顿时变得乱糟糟的,他理不清,真的理不清。

    终于他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敲开了那道门。

    门开了,蒋杏芳怯生生地探出头,看见是他,脸上的血色登时褪去:“你来干什么?”

    曼天翔强忍着被人嫌弃和轻视的怒火,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回过头,抬起眼睛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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