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宋闻是被耀眼的阳光给晃醒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窗不知道什时候被打开,阳光从窗照进来,刚好照到宋闻的大半个身子。

    火堆里面被添了新的木柴,正烧得很旺,那只每天早上都会准时鸣叫的公鸡一直被捆在角落里,嘴上的绳子还没被解开,这会正焉耷耷地躺在地上,那身橘褐色的羽毛已经被烤干,只是很凌乱地交缠在一起,细看的话还看到一些白色的盐渍。

    翼并不在屋里,一声低低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宋闻想坐起来,但他现在还是帝企鹅的形态,圆滚滚的身子根本没办法像人类那样灵活地起身。

    宋闻有点疑惑,他刚刚明明已经打算变回人身了,但是身体却并没有半点变化,就连脑袋都跟着有点昏昏沉沉的,从内而外还隐隐有种发烫的感觉。

    发烧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宋闻的脑海中划过,就被一阵急速的咳嗽声给打断。

    宋闻现在这个正面仰躺着的动作根本没办法扭头看向后面,他侧着身子,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转成了趴着的姿势,这才抬起头往咳嗽的方向看去,只见鹰身女妖幼崽正卷缩着身子,小脸蛋红彤彤的,正一一地咳嗽声,但人却没有清醒过来,眼睛紧紧闭着,就连眉头都难受地皱在了一起。

    “胖胖。”宋闻叫了对方一声,声音一却发现沙哑得怕,喉咙就像被沙子划过一般,还干裂得难受。

    阿胖没有反应,看起来并没有听到宋闻的呼叫,这不用猜就知道,不管是那正在咳嗽的幼崽还是宋闻,显然都病倒了。

    宋闻用小翅膀撑在地上,尝试站起来。

    帝企鹅的兽型非常笨拙,宋闻从化人后,便很会用兽型来做翻身爬起这些对于帝企鹅来说略显艰难的动作,他试了几次,明明在人形的时候很容易就做到的事情,却连着失败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爬起来,最后还是靠着己的鸟喙一起在地上支撑着,这才让宋闻站了起来。

    在他和阿胖之间的地上架了好几条木架,上面正晾着兽皮衣,兽皮衣昨晚就用淡水过了一遍,倒是不会因为烤干了沾上盐渍而发硬。

    翼和阿蛮都不在,阿痕低着脑袋正在沉睡,大概是宋闻把那些木架子推开的时候发的

    声响吵醒了阿痕,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过来,见宋闻推木架子都推得吃力,歪头想了想,便迈着步子过来帮忙。

    木架子放得有点偏,上面的兽皮衣还没有完全烤干,要是用手往里摸一把,估计还摸到一手湿气,不过现在宋闻并没有功夫去把这些兽皮衣翻面,他的脚步有点酸软,第一次感觉帝企鹅的身体竟然如此的沉重。

    “胖胖。”宋闻走到阿胖身边,用鸟喙去碰了碰幼崽的小脸庞。

    帝企鹅的鸟喙不像人类的双手对温度那敏感,宋闻根本不知道阿胖现在烧到什程度,但是看他那一片通红的脸蛋,以及时不时的咳嗽声,很显然病得并不轻。

    宋闻有点焦急,这时候翼和阿蛮这两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那两人门前倒是还记得往火堆上的石锅里扔几块冰块,这会冰块已经融化,里面的水正冒着白色的气泡。

    宋闻翻了点野姜片来扔到石锅里,他倒是想弄点车前草煎水给阿胖喝,但是阿胖这感冒发烧应该是由于昨晚在冷水中泡过引起的,担心属性微凉的车前草反而会加深对方感冒的症状,宋闻也不敢乱用。

    这时候宋闻很是后悔以前没多学一点草药学的知识,对于这些药草的使用方法了解不多,只先熬点姜汤给阿胖喝,看看有没有效果。

    也就只是在空间狭小的木屋里多走了几步路的工夫,宋闻便感觉己的气息有点喘了,甚至是干燥,需要靠在阿痕身上缓一缓。

    阿痕担忧地想要探头过来蹭一蹭宋闻,宋闻扭头避开,“小心把病气传给你,我连人都治不好,更加不会治疗帝企鹅。”

    “哦。”阿痕听不懂宋闻在说什,只低低地叫了一声。

    幸好翼和阿蛮很快就回来了,翼的身上带着湿气,很显然刚刚过水,阿蛮的爪子上抓着一只白色的海鸟,宋闻也认不这海鸟的品种,单看外形倒是有几分像鸽子,只是体型要比鸽子大得多了,几乎和海燕的个子差不多,足够做几人的早餐。

    “你去哪里了?”宋闻语气沙哑地问这一前一后走进屋子里的人,他的食物并没有被冲走,那些食物还足够他吃上一段时间,根本不需要刚来到南陆就急急去狩猎的。

    翼被宋闻的声音吓

    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把他扶到火堆边,还不忘回答宋闻的问话,“我去查看了一周围的情况,现在应该完全脱离水龙卷的领地范围了,小岛也回龟壳里休息,昨晚累着了,要等醒过来我才继续发。”

    蛇龟昨晚为了尽快让他脱离水龙卷的领地,急行了一整夜,估计长到现在这个年纪,还从来没有试过这长时间地快速奔跑过的,这会被累得够呛,现在只停在水面上一动不动了。

    天风不大,也没办法依靠风向和水流来飘动,现在整个蛇龟岛几乎是静止在原地的,别看水面看起来很是平静,但是水说不定随时蕴藏着什危险,翼就是去周围的水域中查探了一,要是附近有水漩涡之类的东西,他也好提醒蛇龟先一步避开,要不然他也不敢在这里停留这久。

    “你的声音是怎回事?难道是病了吗?”翼伸手摸了摸宋闻的脑袋,隔着一层厚厚的皮毛,就算宋闻真的发烧了,翼也是摸不什来的。

    “是有点发烧,我现在变不回人形了。”

    “发烧?严重吗?难受吗?是不是要吃药?”翼被宋闻的话吓了一跳,这时候旁边的阿胖又轻轻咳嗽了几声。

    阿蛮连忙把猎物扔到一边,上前查看了一,看他的模样,像是早就知道阿胖病了一样。

    “你这个猎物是猎来给胖胖吃的?”宋闻问。

    阿蛮用脸额蹭了蹭阿胖的额头,或许是伴的靠近,让阿胖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放松了一些,阿蛮这才看向宋闻,他刚才然也听到了宋闻的话,阿蛮把那猎物推到翼的面前,“嗯,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他的精神不太好。把这海鸟肉给一部分宋闻吃,吃饱了肚子,就精神了。”

    感冒发烧这样的病症在鹰身女妖的族群里然也曾发生过,就连阿蛮长到这大,曾经也现过感冒的症状,只是没有阿胖的看起来那严重,那时候他的妹妹就去外面猎了一头小鹿回来,阿蛮喝了鹿血,吃掉大半的鹿肉,一直把肚子填得快要撑着了才停,然后再饱饱地睡上一觉就好了。

    所以他刚刚睡醒发现阿胖的体温不太对劲的时候,阿蛮便急急忙忙地外狩猎,新鲜的肉食要比他仓库里面那些冻在冰里的肉食要好得多,也更容易让幼崽吸收。

    虽说之前宋闻也给他讲解过一些常见的病症的知识,也跟他说过病了后以怎处理,但是他手里的草药并不多,像是大蓟,潜水草之类的更适合治疗外伤,车前草治疗咳嗽比发烧有用。

    阿胖现在的模样很显然都已经烧迷糊了,宋闻己也头晕脑胀,根本思考不更好的办法来。

    于是他便看到阿蛮直接把那还没有彻底断气的海鸟咬破咽喉,吸大大一鲜血哺喂到阿胖的唇边。

    阿胖艰难地吞咽了两,大部分都顺着唇角流了来,阿蛮又用爪子把海鸟身上的羽毛扒拉开,撕那最嫩的一块肉放到阿胖的嘴里,即使他已经特意控制好那肉块的大小,但是这时候的幼崽根本就没什力气,就算知道己中的是食物,咀嚼了几,只来得及在那新鲜的肉片上留几个牙印,那肉片就顺着嘴角掉落到了地上。

    阿蛮耐心地把那肉片又回了幼崽的嘴里去,脸色凝重地对幼崽说道:“吃去,吃了你才活来。”

    幼崽哼哼了两声,阿蛮皱着眉头,干脆把那肉片嚼碎了再哺到幼崽的嘴里。

    翼见状也想有样学样,惜帝企鹅的长鸟喙半点没办法让他像阿蛮那样把嚼碎的肉碎喂到宋闻的里去。

    宋闻:“……”

    宋闻扭过头,对那还要给幼崽艰难喂食的阿蛮说道:“要不你先给他喂点温水,再给他来个物理降温吧。”

    第133章

    那只海鸟最后宋闻并没有喝生血吃生肉,从有火后,除了偶尔吃一点加了姜汁山葵酱做调料的生鱼片之外,宋闻已经很再吃生食了,当然其中也有北海的气温越来越严寒的原因在,冷冰冰的肉食哪里有热乎乎的暖和。

    最后那只海鸟被炖成了一锅美味的鸟汤,海鸟肉被炖得软烂,半点不比阿蛮用锋牙利齿嚼碎的碎肉差。再用勺子给捣成肉糊,混着汤水,即使是迷迷糊糊的幼崽也吃上几。

    阿胖浑身都是厚厚的绒毛,没办法大面积给他降温,只用温水给他擦了擦脸,幸好喝了一碗热辣辣的姜汤,肚子也被填饱后阿胖就没再咳嗽,就连眉头都舒展了许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了。

    宋闻的症状没有阿胖的严重,撑着精神守了一会,顺便听了听翼在外面观

    察到的情况。

    南陆的气温确实要比北海暖和许多,不管是海里的游鱼还是天上的海鸟,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依然很是活跃,阿蛮外狩猎的时候顺便在附近转悠了一圈,看不到有海岛的痕迹,据他所说,这里离南陆森林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宋闻还以为离开了水龙卷的屏障就直接踏上南陆的土地了,没想到他还要在海里飘荡不时间,看来想要去森林里寻找点退烧草药的打算只暂时压。

    了解完情况后宋闻便撑不住了,跟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模模糊糊之中感觉到有柔软的毛发覆盖在己的身上,原本身体里的热意和躁动似乎都减弱了许多,宋闻忍不住往那片柔软的地方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了沉睡。

    宋闻不知道己这一觉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低声说话,中途还有人喂了己一点腥气很重的汤水,宋闻一开始是很拒绝的,因为实在是太过难喝了,还带着一点咸涩味,简直就像混了鱼鳃的海水绊在一起喂他的一样。

    明明他才刚刚吃了一顿新鲜的海鸟炖肉,肚子也胀胀的,根本不需要进食,到底是谁一直往他嘴里面东西?

    宋闻皱着眉头,发觉那人喂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呵斥对方一番,结果沉重的眼皮一掀开,入目的却是一双布满血丝的通红的眼睛,那眼睛看到他睁开眼,明显愣了愣,随后眼尾微微发红,声音沙哑,又满是委屈地唤了他一声,“宋宋。”

    宋闻嘴张了张,他还是帝企鹅的形态,长长的鸟喙上动了动,却发不任何声音,身体很是沉重,就连小翅膀想要动上一动似乎都没什力气。

    “你睡了三天了,我怎唤你你都不醒。”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他不敢回想几天前怎叫宋闻都没反应的场景,那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坍塌掉了一样。

    宋闻被他扑上来搂着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还是翼发现了连忙放轻了手里的力道,宋闻扭过头看他,原本以为只是睡了一觉的工夫,但是翼看起来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除了眼里明显的红血丝之外,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面竟然还长了一层青黑的胡渣,宋闻的目光在那胡渣上停留了一会,显然是没想到破壳还没够一年的翼

    竟然会长这东西,难道兽人种都长得这着急的吗?

    “胖……”宋闻回过神,语气艰难地想要问问阿胖的情况,他入睡前阿胖的症状比他还要严重,连他都撑不住突然沉睡了这久,阿胖会不会也事?

    “宋宋。”一把软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宋闻侧头看过去,发现阿胖正趴在己的旁边,他的小脸蛋依然红彤彤的,但人看起来还算精神,看着宋闻的眼神很是担忧,显然他清醒得比宋闻早得多,也知道了宋闻突然昏迷不醒的事情。

    “阿胖没事,他那天晚上就醒过来了。”翼给他解释。

    宋闻松了一气,鼻子忍不住动了动,他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腥味,正奇怪的时候翼用手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水过来,那汤水整个都是黑红色,还有几个气泡在表面爆破开来,汤水里面还有些软烂的物体,宋闻也分辨不到底是什药草。

    翼往木碗里面吹了吹,还舀了一点己先面无表情地试了试温度,宋闻看着他尝了一那汤水就忍不住眼皮一跳,这是什东西?为什翼会弄一碗这种东西来?

    宋闻现在说话还异常艰难,只用眼神询问对方,面上的神色写满了拒绝,也不知道翼是不是看懂了,还主动给宋闻解释起来,“这是用捣烂的潜水草煎来的药汤,比姜汤有效果,你先喝一点。”

    翼带着一点哄人的语气,宋闻皱着眉头,不过面上没有刚才那推拒了,只是更加疑惑,翼怎知道潜水草煎成汤水后够治病的?

    其实翼不止煎了潜水草,这两天他把宋闻之前跟他说过有治病作用的药草都喂给了宋闻吃过,但是其他药草喂完后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皮毛,翼也感觉得宋闻的体温明显在持续升高,最后还是潜水草的汤水喂了大半碗后才感觉宋闻的症状减轻了一些。

    翼还给阿胖喂过一碗,阿胖身上的热气当天就退了,只是身子还带着点疲乏,还没有彻底好彻底而已。

    宋闻的眼睛往那木碗里一看,够明显看到那些软烂的草药残渣,心里突然一痛,他总共也没养到几棵潜水草,北海的严寒更是妨碍了潜水草的生长,即使宋闻一直细心照料着,那些潜水草幼株都没掌长,之前他还拔过一部分给翼疗伤,现在也不知道翼弄了多潜水草来熬了这

    一碗汤药,他养的潜水草还剩多?

    翼倒是脸色坦荡,只要是对宋闻有好处的东西,他并不介意使用多,而且撇开潜水草疗伤的效果不提,那些潜水果大部分都是给他用的,如果这些潜水草把宋闻治疗好,即使以后他都不再在水里长久活动也没关系,反正他是要去南陆的森林,那里都是陆地,不水都无所谓了。

    不过看着宋闻定定地看着己手里的木碗,翼还是觉得有点心虚,“其实我有把那些潜水草的根部留了来的。”翼轻咳一声,把宋闻扶起来,打算先喂对方喝汤药。

    根部留来了?那枝叶是不是全被翼给掐掉了?宋闻很想先去看看养着潜水草的木桶边看看情况,但他现在别说行动,就连说话都艰难,只把这个念头先压来。

    凑近了闻,那木碗里面的汤药腥涩味更加浓郁了,明明外表看起来挺好看的东西,怎煎了后会变成这难闻的味道?宋闻心里有点怨念,但还是乖乖地张开鸟喙,让翼慢慢给己喂。

    长鸟喙不太适合喝汤水,总是会有些顺着嘴角流来,打湿了宋闻脖子上的毛发。

    翼刚开始还给宋闻一边喂一边擦拭,后来大概是觉得直接把兽皮垫在宋闻的脖子上更有效果,于是给宋闻绑了一条兽皮巾。

    宋闻:“……”

    估计上次己脖子上被围着布巾喂食的时候还是婴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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