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青转头对乘务员说:“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们谁也没碰地上的钱,但她非得诬赖。她要真觉得我们弄丢她的钱,我倒觉得这钱不是她的。”

    姚青青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冤枉呀,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哪怕自己是清白的, 她心里也难受。

    她顽强站直身体,不露出惊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大妈, 你看看你袜子里有没有。”

    妇女听到后脸色一变, 袜子,她是在袜子里塞钱了。

    青年朝她脚脖子看去, 还真有点鼓,“看来是贼喊捉贼。”

    起初妇女还不想脱袜, 乘务员严肃要求她配合, 最后一脱,六十四块钱一毛不少的藏在脚边呢, 妇女又喊又闹顿时成了笑话。

    这个车厢她待不下去了,从座位底下拖出行李就要换车厢。

    姚青青静默不语。

    青年要求妇女道歉再走, 妇女张嘴吐出“道歉”两字就完事了, 也不知对谁说。

    她走后,整个车厢仿佛都和睦几分。

    青年问姚青青,“没吓着吧?”

    哪里没吓着,姚青青心都累了,一点也没有清白已正的喜悦。

    她垂下眸子, 闷闷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听到她说这话青年哈哈大笑,对面的男人也笑,青年说:“你果然还是太小啊, 再过几年你就懂了。”

    姚青青不懂,她觉得再过几年她也无法理解这样的人。

    她看向窗外,车外已然黑幕,窗面反射出人脸,也反射出车厢内形形色色的面孔。

    快九点时,乘务员提醒到申州的乘客下车,青年主动帮姚青青担负一部分行李,两人顺着人流下车。

    一下车鼻尖空气立马清新,青年帮姚青青搬好行李,临走前好心嘱咐,“在外面别太容易相信别人,你一年轻姑娘碰上什么事真不好说,今晚你就在车站待着,有人叫你去外面睡一晚千万别去,中间要是做什么事没法看行李,你就拜托车站里的工作人员。”

    姚青青点头,感激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好念大学。”青年笑着说完走了。

    姚青青遵从他的教诲,耗在候车室,怕自己上厕所麻烦,渴了也不喝水。

    然而没想到还是有意外,火车站居然不是全天开放的,等到快凌晨一点,半梦半醒的姚青青被车站工作人员叫醒,“姑娘,我们下班了,没车了。”

    五分钟后姚青青站在火车站外,脚边堆放她的行李,四周寂静。

    当身后候车室的灯熄灭后,目光所及之处也黑下来。

    接着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走了,姚青青一个人伫立火车站前,害怕。

    工作人员说了,明天最早的一趟车是六点半的,他们要六点才开门。

    要是知道是这个情形,她说什么也不会买这趟联程票。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青年说的有人吆喝住宿倒没有,周围死静死静。

    姚青青哪也不敢去,甚至瞌睡也不敢打了。

    她睁着眼睛,嘴里小声背诵,“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背完一首下一首,壮胆提神用。

    后面没力气了,也记不得还有什么诗了,人消停了,眼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架。

    只是空中偶尔传来的声音,会将她突然惊醒,精神被这么折磨几次后,姚青青终于受不了了。

    她一咬牙,连人带行李潜入空间。

    空间总是明亮的,小树和花朵独自美丽。

    熟悉的环境给了姚青青安全感,姚青青真想沉沉睡过去,而她不能。

    她没有闹钟,也没有手表,火车站门面倒是挂了一个大钟,姚青青听见每到整点它都会响,几点钟就响几个数。

    进空间时才两点。

    睡三个小时她能自动醒来吗?姚青青问自己,不敢直接睡在空间。

    她再次出空间,只是没有行李的负担。

    夜色下她努力找个能藏人的地方,最后找到墙角一棵大树,她躲在大树后,算是有点安全感。

    大钟响时要醒。

    她不断对自己这么说。

    这招很有用的,人的生物钟是件很奇妙的事,当你睡前叮嘱自己几点起,第二天很大可能你会不差点的醒来。

    而且还有大钟响,姚青青多半不能错过。

    再差不过睡过头,但票上写着,当日乘车均有效。

    这么安慰自己,姚青青扛不住睡着了。

    三点钟时她醒了,四点醒,五点醒,又睡了一会,结果睡过头,姚青青再睁开眼面前一片明亮。

    火车站活动起来,姚青青看到有个老伯背着巨大的尿素袋子爬上车站前台阶。

    售票口面前已经排了不少人。

    火车站的大钟显示七点了,她吓得跳起来。

    她所有的行李都在空间,现在外面这么多人,大堂广众之下她不可能拿出来,她只能去厕所,趁着没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随身包裹取出来。

    棉被和箱子不可能现在取,目标太大,太明显了。

    四十八小时的车程照顾那么多行李其实很吃力,放在空间反而很安全。

    如今又不是到处监控的年代,姚青青想,等到了首都,找个无人的地方拿出来,一路上倒能省不少力。

    姚青青这么安慰自己,在厕所又待了几分钟,出去了。

    她直奔候车厅。

    很快,前往首都的火车来了。

    来时的火车是省内的短途车,车上坐的都是省内人,如今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车上口音都不一样了,能听到不少人说普通话。

    “是去首都吗?”姚青青此次座位旁边是位白净少妇,怀里抱着很小的娃娃,见姚青青行李轻便,不由问道。

    “嗯。”姚青青点头。

    其实这个车厢的人都是去首都的。

    “怎么这么少东西呀?”少妇一个人带孩子拎了不少东西,行走时就将孩子用布抱在胸前,东西拎在手里。

    “路上方便,就没拿太多东西。”姚青青笑道。

    少妇挺羡慕,“一个人就是方便。”她带的东西一多半是为了怀里的孩子。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后事务就沉重了。

    昨晚青年还跟姚青青交代,在外行走别太相信别人,今天她就忘了,见少妇面相良善,又抱着孩子,主动和人搭讪,“宝宝多大呀?”

    少妇不习惯宝宝这个词,但也懂姚青青指的是她孩子,笑着回答:“再过两天十个月了。”

    “它长得好乖。”睡着的孩子也就一句乖可以夸赞。

    “可别,闹人的时候可烦了。”少妇说着掖了掖孩子的小棉被。

    “你一个人带孩子去哪呀?你爱人不陪着你?”

    “就是去首都看我爱人,本来过年要去的,他担心来回路上人多,让我晚点。”

    “你们分居?”

    “他在首都当兵。”少妇骄傲地说。

    两人低低交谈,得知姚青青是今年的大学生,少妇很羡慕。

    “原本我也想考的,就考首都,能和我爱人在一起,但有孩子,家人不让我考。”她的口气很是遗憾。

    姚青青说:“没办法呀。”这么个两难情况,只能放弃一边。

    只是后来开学了,姚青青才知道,还有两边都不放弃的。

    他们院系就有一个女同学愣是怀孕八九个月考试了,考完没多久便生产,等通知书来了,家里人都不让她念书,因为需要哺乳孩子,双胞胎呢。

    人家特果断,放话,要么孩子送给别人养,要么娘家婆家帮她带孩子,大学她肯定要上的。

    没办法,婆家娘家捏着鼻子一边领一个回家养。

    每个人人生重要事排序都不一样,当心中支好天秤,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向着自己重要事的,根本没有什么别人阻不阻拦的问题,都是自己决定的。

    申州是首发站,车子在车站停留的时间比较久,走廊里也还没站满人,车厢气氛很是和谐。

    等车子开动后,小宝宝惊醒了,一双纯真的眸子打量四周。

    姚青青冲它笑,结果小家伙不领情,嘴角一歪哭了。

    小嫩嗓子哭得挺尖锐。

    少妇很有经验,轻车熟路的掀开自己的衣服,当众哺乳。

    姚青青尴尬,斜过身子给少妇正面挡上。

    少妇感谢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吃它会哭。”

    一边是孩子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一边是自己的私密处被看去,做母亲的还能怎么办呢。

    “没事,你很伟大。”

    等少妇喂完奶,两人的关系近了一层。

    车子开出去不过半小时,有穿着正式的男人在车厢里兜售他的硬卧票。

    如今硬卧票软卧票普通人是买不到的,只有干部和外国人才能买。

    不少干部拿了卧票和有钱人换座,这其中的差价是归自己的。

    “去首都的票,有人要换吗?”男人左右问。

    “你要换吗?”姚青青问少妇,去首都四十八小时,带孩子坐硬座很累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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