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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么?”

    言炎看见那张脸,心跳猛地快了些许,难以启齿的梦境又重新翻上来,顿时觉得现下的场景十分惊悚,舌头打结,结巴上了:“你来、来干嘛?”

    陈萌脸色发白,微余下唇角淡淡的粉色,嗓子顿时哑掉了,一句“哨子”都叫不出来,心里却升起隐隐的期待。

    邵一乾是面向光站着,被楼道外开放一侧打进来的光线微微一刺,便不自觉眯了眼睛。他只看见言炎身后站着一个黑影,单纯以为是言炎的同学,压根就没注意看,便掉头往下走:“待会儿带你出去改善伙食。”

    他走得飞快,学校这种地方对他来说,那就是生死符,进来一次就要玻璃心一次,所以学校着实是个凶煞之地。被人鄙视的滋味并不好受,而最不好受的滋味其实是连自己都鄙视自己。

    言炎抬脚追在他身后,嚷嚷道:“改什么改,我连我们学校食堂都不知道在哪里你就给我改,你真是太讨厌了!”

    邵一乾不以为意:“我就这么讨厌。”

    言炎:“……”

    陈萌看着那人走远,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觉得心情就好起来。

    他对邵一乾最后的印象,停留在那个混乱的网吧里,他半跪在地上,看向他的目光里全是惊愕,他手指头缝里都是汩汩流淌的血。他从书里读到“杀人抵命”,便走过去伸出手要他跟自己一起走,尽管他并不知道能走向哪里,但至少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老陈一巴掌招呼过来,把他打得六神无主,自那以后,他就跟他断了联系,等到后来,满大街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这才在街坊邻居的闲谈里,得知他已经离开的消息。

    从八岁到十五岁,七年之间,音讯全无。

    陈萌很早便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十分坦然地面对自己这份儿心思,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对他存了这样的想法,但他知道什么叫“一往而深”。

    这样的心思,他姑且称之为“渴望”,或者如果不算亵渎的话,可以称之为“喜欢”,可以称为“爱”。

    邵一乾把步子迈得要飞起来,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言炎的公寓,把一摞书扔在他床上,把言炎拉过来,捏着他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跟老工匠检查残次品似的,指指点点:“一看你就是闲的,头发多久没理过了?跟长毛狗似的,给我丑瞎了都。”

    言炎不知道他这么盯着自己看,是不是打算看出一朵花来,反正他也觉着自己脸上发烧,颇觉尴尬:“胡说!我开学前一周刚理的,你当时还吐槽说理发小哥长得像个黄鼠狼你忘了?”

    邵一乾皱着眉想了想,似乎有这么回事,又两只手去捏他耳垂,把他脸当个拨浪鼓似的翻来翻去:“我操,你这个助听器……哎……”

    言炎打掉他的手,凑过来跟他瞪眼睛:“你到底要干嘛啊?我不缺钱,你别老蓄意谋害我这个助听器,不到换的时候。”

    邵一乾突然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眼皮底下,一低头,在他颈项间嗅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担心:“洗澡了吧?”

    他忽如其来的靠近,叫言炎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一下,言炎自己心里有鬼,便越发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后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忍无可忍道:“你别对我耍流氓啊!你真是……”

    “……太坏了我知道,”邵一乾无动于衷地把他转了个个,自己站得远了些,扶着下巴,跟天皇老子选老婆似的左看右看了半晌,最后松了口气,“勉强及格吧,走了。”

    “去哪儿啊?”言炎一头雾水。

    “屠宰场。”邵一乾丢下一句话,就拉过他的手要走。

    言炎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兴奋道:“你猜我碰见谁了?你肯定猜不到。”

    “我有病?你又不给我钱,我猜来干嘛?”

    “我跟陈萌一个班,猜不到吧。”

    邵一乾初时反应了半天,觉得“陈萌”这个名字特别耳熟,但死活想不起跟这俩字相搭配的一张脸,便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哦,有印象,哎……哎你看路!别给我蹦蹦跳跳的!毛病!”

    言炎刚才踏过宿舍楼门前的不太显眼的小台阶,因为走得太得意忘形,狠狠地绊了一下,被邵一乾拎着后领子才没摔下去。他扭头朝邵一乾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一不小心就把眼睛都笑没了。

    由于是开学第一天,学校各种情况都还没有走上正轨,还比较混乱,出入校门十分方便,门卫的老大爷也不拦着,所以两人十分顺利地出了校门。

    学校对面是一家享誉六十年的老面馆,生意十分火爆。邵一乾拉着他过了马路,拉开门把他推了进去,又七拐八拐地走到一个小包厢门前,深吸了口气,扶着门把手,进去了。

    言炎还没见过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下意识也跟着把表情调整好。

    大圆桌前坐着一男一女,看见有人进来的一瞬间,双双站了起来,把大圆桌上的玻璃杯磕得发出一连串声响。

    那女人瞬间就哽咽了:“儿子?还记得我吗?”

    言炎脖子发僵,慢腾腾地扭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皱纹丛生的女人,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心里飞快地闪过许多念头。

    刘季文不是说他的爸妈双双跳楼自杀了吗?

    他的爸妈怎么又凭空蹦出来了?

    为什么他们还活着,偏要等到这时候才来找他?!

    他们知道他遭了多少罪吗?!

    他们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云淡风轻地在一次又一次的家庭信息采集表上填写“父母双亡”吗?!

    不合格的父母!不称职的父母!

    他立在原地没动弹,瞪大眼睛,慢慢捂住了嘴,眼圈流血似的红。

    邵一乾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右手在他背心上轻推了一下,低声道:“如假包换的爹妈,你就傻站着啊?叫人啊。”

    当年言炎的母亲把唯一的儿子托给他们老邵家的时候,决计想不到就连老邵家也会在拆迁风云下散如飞沙,而这个小鬼阴差阳错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混了一口饭,跟着他这么一个没什么生活智慧的人,也算吃尽了苦头,到了这会儿,才算要完璧归赵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完璧归赵的时候,希望这块玉,可以蒙尘,但不能磨损。但言炎的耳朵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他对此深感抱歉,也只能无能为力。

    刘季文奋力一击,完成了自己的宏愿,推翻了自己所憎恶的一切,也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把言直夫妻俩从暗无天日的幽禁中解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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