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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什么都没说,眼看下午上课时间要到了,他飞快地撕了半张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晚上联系我!”扭头跑开了。

    邵一乾收好电话号码,抬头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看满大街的车来车往,十分沧桑地叹了一声:“我他妈真郁闷啊——”

    他回筒子楼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家门口立着一个女人,他亲妈,看上去风尘仆仆,但美人么,就是蓬头垢面,那也是个美人。

    李红霞脚底下放了个包,十分拘谨地站在家门口,看见他回来,只轻微点了点头。

    邵一乾把舌头捋了好半天,才在嗓子眼里冲出一声“妈”来,这个称呼真是好久都没用过了,涩得厉害。

    他把门打开,把她让进来:“我前些天去批发市场找你,都没找到,妈你现在在忙什么呢?”

    李红霞坐在他那张单人床上,脊背直得挺拔:“和几个人合伙开了家干洗店,”她顿了一下,接过邵一乾倒来的半杯热水,话锋一转,“哨子,妈能求你件事儿吗?”

    打他有记忆起,他妈向来是顶……怎么说呢,顶专横跋扈的女性,如今这个女人说要“求”他一件事,一下就把邵一乾震在原地,这个“求”字非同小可,他略一颔首,脸上不自觉便露出那种跟人一板一眼讨价还价的表情:“嗯?”

    李红霞把脚下的包拎上来,拉开拉链,在一堆衣服的层层包裹下取出一个塑料袋,因为内容物而呈现出方方正正的形状。

    邵一乾预料到那是什么,却依旧疑惑于她到底要干什么。

    李红霞把那个塑料袋放在床上,舒口气:“这里是五万块钱,妈想求你去找找珊珊。”

    “我对不起她。”

    第46章 伤心地

    “怎么办,我活得不耐烦了。”

    “你多大了?”

    “十五岁生日刚过。”

    “你睡过女人吗?”

    “没有。”

    “你吃过鲍鱼燕窝吗?”

    “没有。”

    “你赚过大钱吗?”

    “没有。”

    “那你不耐烦个屁!”

    “睡过女人、吃过鲍鱼燕窝、赚过大钱,活着就有意思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一般寻死觅活的人,十个里头有九个是穷怕了,你看过哪个腰缠万贯富得流油的人成天忙着轻生?你小小年纪,说活得不耐烦了,呵呵,我都替你牙疼。别扯犊子了,忙着呢,挂了,神烦!”

    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掐断了,只留下“嘟嘟嘟”的忙音。邵一乾扔了手机,心里烦得要命,他把自己和衣砸在床上,一瞬间有种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刘季文掐死的冲动。

    天下可大了去了,说找一个小丫头,哪儿那么容易的事?他大街小巷转得次数多了,见过许多人风餐露宿、不眠不休,在脖子上挂个寻人启事,从二十岁找到四十岁都还没找到,他上哪儿去找?

    这事儿听上去怎么那么疯狂?要是有人真去这么做了,邵一乾二话不说倒上一杯二锅头,敬他是条汉子。但珊珊都丢了快要三年了,人海茫茫的,怎么找?

    靠兄妹间那些虚无缥缈的感应么?

    纯扯牛蛋。

    他起身拉起被子把脸蒙里头,越想越痛苦,但同时又有那么点儿愧疚,毕竟那真是亲妹子,自己一个当哥的,嘴上说得可美了,说要保护她来的,结果临到上实战了,见到真刀真枪就怂掉了,连能不能找到她都没报任何希望。

    他沉下心来又想想,最后叹了口气,在心底妥协了。

    找。

    一锤定音决定后,他就光速睡着了,今天过得太累了,心累。

    言炎一家住在法院的家属院里,法院距离一中并不远,所以他再次退了寝室,住在家里,每天骑自行车往返。等到重逢的喜悦过后,一家三口的日子也就是那样,和平常人家没什么区别。

    但是,于言炎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一个周末。他并不矫情,想就是想,日思夜想,那是一种离开了半秒就心生焦灼的感受,他特别想念邵一乾。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那人是个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存在,早都偷偷地渗进了他的心里,十分可耻地赖着一片地界就是不走。他还不太清楚这种疯狂的思念代表着什么,只模模糊糊地觉得邵一乾这个人跟旁人不一样,对他的意义几乎贵重得无以伦比。

    好容易熬完周末最后一节课,他给他爸妈打好招呼,把自己所有的教辅资料摞一起装进书包里,骑着自行车就要去筒子楼。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碰见了陈萌,言炎就代表邵一乾表达了他对于老朋友最诚挚的欢迎,两人都弃了自行车,十分土豪地叫了辆的,直奔筒子楼而去。

    二人到的时候,邵一乾正居高临下地和一个人吵架。他站在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山上,袖子撸在胳膊肘上,耳朵上夹着一根笔,正不记形象地和一个中年男人来来回回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火热。

    气氛兀自剑拔弩张,吵架的刁钻老板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一身土匪气息无处可藏,嚣张得厉害。他吵得脸侧近耳屏处的小血管都显露出来,吵得简直唾沫横飞。

    陈萌被他的架势唬了半跳,他用一种几乎虔诚的目光打量着邵一乾,觉得这个人吵起架来的模样十分好看,目光犀利,言辞上得理不饶人,反击迅速。

    ……就和一簇烟花只有炸开的时候最好看一样。

    言炎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瓶水,然后把书包放在一边的墙根,十分敏捷地爬上那个书山,特别自觉地拧开瓶盖把水凑到邵一乾嘴边,跟邵一乾同流合污地厉声呵斥道:“就是!”

    邵一乾一仰脖子,抽着瓶底往自己嗓子里灌水,灌得稀里哗啦湿了一大片领子,没几下就把水喝光了。

    他一抬手把瓶子扔进身后的瓶子堆里,头也没回地对这声“就是”给予回击:“就是个屁!老王,话不能这么讲,在我的地盘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别的地头一斤三毛是别人的事,在我这里就是两毛九,别的地三毛你怎么不上别的地?出了我这村儿就没我这店儿,三环以内我打包票你寻不到第二家……”

    言炎安静地站在邵一乾的身后,对这个“老王”有些印象,比邵一乾和刘季文加起来都要吝啬,来时总带着自己的秤,每样东西都必称过三遍,最后还要取平均值这才算完事,办事拖泥带水,事儿妈的一逼。邵一乾做他一回生意就要头疼一晚上,是个阎王爷见了都发愁的主儿。

    吵来吵去,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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