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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浔用力一甩松开了裴玄霜:“你听见了吗?”

    裴玄霜一个踉跄撞上了屏风,呼吸不顺地喘了几口气,怒瞪着谢浔不说话。

    谢浔冷笑一声,冷冷剜了裴玄霜一眼,转身而去。

    没有谢浔的命令,谁都不敢放裴玄霜离开。

    裴玄霜只得守在谢浔榻前,不甘心地做起了侍女。

    透过薄如蝉翼的鲛纱帐,她隐约瞧见了谢浔那张可憎可恶的脸,她当真想不通谢浔为何要刁难她,折磨她。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此人心思深沉,喜怒无常,加之位高权重,简直比梁世安之流难缠百倍!她招惹上了这样一个人,再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怕是难了。

    到底怎样才能摆脱掉谢浔,摆脱掉武安侯府!

    她想破了头皮也没能想出一个办法,倒是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一阵一阵地发冷。

    不用请人诊断,裴玄霜便知自己淋了雨水寒气入体,发烧了。

    起初只是身上发冷,紧接着头昏脑涨四肢发软,时而入坠冰窟时而似被火烧。她再难忍耐,便扶住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扶着墙壁走出了内室,正欲砸门叫人,忽然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放在了暖融融的床上。

    冰冷的大手似乎在她面上抚摸着,耳边不断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她烧得迷迷糊糊,不知何为现实,何时幻境,便在一阵阵的眩晕中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009章 拒绝

    清早的阳光在鲛纱帐外聚成一片朦胧的金雾。

    裴玄霜意识不清楚的睁开眼睛,只当自己看到的那片金雾是幻觉,她重新闭上眼,只觉得脑袋空空的,身体沉沉的,四肢酸软,口干舌燥,难受的好像死了一样。

    可她的感知告诉她,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空气里的幽香围绕着她,柔软温暖的被衾包裹着她,她勾了勾手指,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便一个猛子坐了起来,与四面鲛纱帐面面相觑。

    她这是在哪里?!!

    裴玄霜心头乱跳,呼吸也凌乱起来。她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头发,愕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被人换过了!

    白衣不在,她的身上,是一件触感极为光滑柔软的水蓝色襦裙!

    谁?!谁给她换了衣裳!是……

    她的脑海里猝不及防出现了谢浔的脸!

    身体蓦地一僵,攥着衣领的手忍不住颤栗起来。

    一些可怕的片段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来闪去——紧紧抱着她的双臂,抚摸她面颊的手,徐徐落下的床幔……

    裴玄霜眼前一阵阵发黑,抖着手掀开了被子,低下头,红着眼寻找着什么。忽然,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出现在她床前,撩开鲛纱帐对她道:“你醒了?”

    裴玄霜身形一晃,赶忙缩进了被子里。

    她怒瞪着近在咫尺的谢浔,恨不得立刻掏出一把匕首杀了他!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醒没醒而已。”谢浔朝一旁的婢女招了下手,婢女立刻走上前来,用金钩子收好鲛纱帐,并将一双崭新的绣鞋放在了床前凳上。

    谢浔则坐到了窗前的紫檀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

    他着一身藏蓝色织麒麟妆花缎补子官服,头束玉冠,腰坠金令,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霸气尊贵,偏又生了妖孽似的一张脸,只是静静地往那一坐,便足以叫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裴玄霜满眼戒备的盯着谢浔,就像在盯一只随时会扑上来撕咬她的凶兽。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贝齿紧咬,颤声道。

    “你都忘了?”谢浔一哂,将茶盏轻轻地放在了方桌上,“看来,你是烧糊涂了。”

    说着站起身,背着手,迎着裴玄霜惊恐厌恶的目光走了过去。

    “昨夜,你发烧了,本侯不计前嫌地照顾了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一段话说完,谢浔已是走到了裴玄霜面前,垂眸打量着她。裴玄霜仰头望着谢浔,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在谢浔的床上待下去了。

    她掀开被子,便是要起身下地,谁知谢浔竟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在床上。

    她大惊之下叫了出来,然而下一秒却叫不出了,因为谢浔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叫她难以呼吸。

    那凌冽的气息令她避之不及,好似被一团密不透风的寒气所笼罩,裴玄霜努力地将脸别了过去,却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谢浔的呼吸拂面而来,渗入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躲什么?”谢浔扳过裴玄霜的脸,偏要她直视他,他甚至恶劣的收紧了双臂,将那颤抖着的冷玉拥入怀中,无限亲近。

    裴玄霜拼力全力的挣扎无疑是以卵击石,不仅没能挣开谢浔的手,反而使得床榻剧烈摇晃起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听起来刺耳又暧昧。

    下人们齐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裴玄霜盯着紧紧关上的房门几乎要疯!

    “侯爷,你到底想干嘛?!”她濒临崩溃的嘶吼。

    谢浔讥诮一笑:“怕什么?昨天夜里本侯为你更衣喂药,什么没见过。”

    裴玄霜面色顿白。

    谢浔冷嗤一声,又逼近了些,几乎与裴玄霜鼻尖相抵。

    “你好歹是个大夫,就这么倒在了病人的床上,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裴玄霜心头泛起一阵阵的恶寒,她嘶哑地低斥:“你放开我!”

    谢浔盯着那双猩红委屈眸子看了一会儿,冷笑地一勾唇,松开裴玄霜坐了起来。

    裴玄霜哪敢再犹豫,几乎在谢浔松开她的瞬间跳在了地上,可她的腿还麻软着,触地的一霎身子不由自主倒了下去,不偏不倚砸向了谢浔。

    谢浔反应飞快,立刻将轻飘飘向下倒去的裴玄霜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中。

    他低头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裴玄霜,眼神极尽戏谑。

    裴玄霜在谢浔怀中一抖,二话不说推开了他,踉踉跄跄走到窗前,靠着鎏金花架站着。

    谢浔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

    接连受其调戏捉弄,裴玄霜羞愤交加,她红着眼低喝:“谢侯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浔默默不语,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裴玄霜。

    裴玄霜轻抽了口气,力持冷静:“民女到武安侯府来的初衷是为老夫人和侯爷治病,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侯爷对民女的帮助,民女感激不尽,民女只是一介草民,求侯爷高抬贵手,放过民女。”

    “若本侯不放呢?”谢浔道。

    裴玄霜悚然一惊,难以置信地瞪着谢浔。

    谢浔笑了笑,循循善诱道:“你很聪明,聪明人不办糊涂事。只要你肯乖乖的待在本侯的身边,本侯不会亏待你的。”

    半丈多高的鎏金花架一颤,只因裴玄霜撞在了上面。

    心中虽然早有揣测,但当她真真切切地从谢浔口中听到这些话时,仍是难以接受。

    “侯爷,民女不愿。”稍事冷静了片刻,裴玄霜一字一顿地道。

    谢浔双目一觑,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你不愿?”

    “是,不愿。”

    裴玄霜斩钉截铁地道。

    谢浔便不说话了,不动如山地坐在榻上,好一会儿面上才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微笑。

    好啊,她竟然拒绝了他,就像她当初在小花园里拒绝了谢溶一样。

    此女,竟如此不识抬举。

    震怒过后的谢浔只觉得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你想清楚了吗?”他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裴玄霜,“想清楚了再说话。”

    裴玄霜想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她一脸严肃地道:“侯爷,您身份尊贵,家世显赫,民女是命如草芥之人,受不起此等福泽。”

    谢浔眸色一凛。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裴玄霜,直至逼的裴玄霜再次撞在了鎏金花架上才停下脚步。

    “这福泽本侯赏定你了。”他攫取住她的目光,缓慢而冰冷地道,“你不想要也得要。”

    说罢,不顾裴玄霜惨白的面色,潇洒夺门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裴玄霜双腿失去知觉,她才想起来自己想要干什么。

    拖着沉重的身子,她脚底虚软的走出了紫霄阁,一壁失魂落魄的走着,一壁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谢浔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这福泽他赏定她了,她不要也得要!

    联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裴玄霜几乎站立不住,膝下一软瘫在了地上。

    谢浔已然将她当成了掌中之物。

    她该怎么办?!

    她要放弃吗?要妥协认命吗?不,她一定能想出办法,一定能摆脱掉谢浔!

    裴玄霜默默给自己打了一回气,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冷不丁发现周围的下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注视着她。

    有讶异,有好奇,有鄙夷,然而更多的竟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她在谢浔卧房里待了一夜,白日里又摇响了床,现下又四肢发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这些人都误以为谢浔昨晚要了她。

    可她清楚,谢浔昨夜根本没动她。

    不是怜惜她,尊重她,谢浔只是觉得好玩,觉得有趣,还想再跟她玩一玩罢了。

    裴玄霜恨极了,她强忍着泪与酸楚,正欲一鼓作气离开武安侯府,谢溶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玄霜!”谢溶不容分说攥住她的双手,“你当真要给大哥做妾?”

    裴玄霜瞳孔一震:“你说什么?”

    ----

    下朝后的谢浔神清气爽地来到了齐老夫人处用午膳。

    齐老夫人近日来调养的精神爽利,满面红光,又有两个宝贝孙子坐陪,心情愈发地好,她亲手夹了些糟鹌鹑放在谢浔的碗里,笑着问:“浔儿,祖母瞧着你今日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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