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心里确实有些没来由的紧迫感,这才想遍地开花,全方位发展起来,该修修、该补补、该抓抓。

    顾璋拍拍他熊哥肩膀:“听过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话没?”

    力熊想了想,一拍巴掌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当初我进北骁卫的时候,也是把人揍了一圈,才没人敢再说我是靠我哥进来的!”

    顾璋笑眯眯:“是吧,放火多好玩!”

    “确实,想想就觉得刺激。”力熊想到自己当年一路打过来,觉得身上血液都沸腾了。

    顾璋顺势邀请:“那要不要一起来玩?”

    力熊瞬间被吓清醒,猛地跳起来,飞快跑走,像是后头有狗在追他一样:“不了,顾大人你自己好好玩!”

    看着顾璋身后一层层消失的书。

    北骁卫:瑟瑟发抖

    ***

    草原深处。

    天空中忽然窜出一道黑影,划过天际,越来越大,越来越低。

    等黑影高度降低,才能在灼目烈日的一片光晕下,看清黑影原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巨石越来越低,阴影简直遮天蔽日。

    “轰隆——”

    一声巨响狠狠砸入每个人的心底,砸穿地心,方圆几十里都发出明显的震动之感。

    马儿也惊得人立而起,发出惊慌的嘶鸣。

    “单于,小心!”

    巴蛊乌高声命令所有人保持冷静,勒住缰绳:“都控制好,惊马勿乱。”

    不愧是天生长在草原上的民族,骁勇善战的骑兵们一个都没有慌乱中惊马逃窜,都凭借着强悍的武力,优秀的御马技术,将马控制在直径三米的圈内。

    巴蛊乌扬起马鞭,带着心腹靠近深坑。

    看到高处砸下巨石造成的深坑,跟在巴蛊乌身后的匈奴骑兵齐齐抱拳,高声贺喜道:“恭喜单于得此威武神器。”

    “南下杀入中原,指日可待!”

    巴蛊乌朗声大笑,笑声传遍整片草原,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不远处几百人背绳拉起的高巨投石车,叮嘱道:“把人给我看好了,再让他继续改。”

    “是!”鹰钩鼻男子信誓旦旦道,“单于放心,那傻子最怕鞭子了,饿他几顿,再拿鞭子和食物一起逼他,保管能给改得更好!”

    “这是天佑我瓦次,谁能想到单于您捡个中原傻子回来泄愤,竟然捡到如此人才,注定天要亡宣!”

    尽管是奉承,但确实戳到巴蛊乌心里了,他这样一统草原的盖世奇才,理应有天佑,更应享受最丰沃的土地和最豪奢的宫殿器物!

    巴蛊乌朗笑道:“赏!”

    “中原果然人才济济,前脚有傻子是能工巧匠,后脚又来个小娃娃能让粮食增产,吩咐下去,若见了人,不许伤了性命,这可是宝贝!”

    在看过巨石天降的效果后,巴蛊乌已经把刚赤府地里产出的粮食,当成了自己未来的粮仓。

    没多久。

    一个酷似牛羊棚的小屋里,发出啪啪啪的鞭子声,听起来响亮又清脆,仔细看去让人皮开肉绽,却不伤及内里。

    披头散发的枯瘦人抱着头往角落里缩,不断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声,却发出如稚童般的求饶:“不打,不打,柏柏乖的,柏柏听话。”

    伴随着鞭打声,持鞭之人厉声不断重复:“要能扔得更高,还能移动,听懂了吗!”

    “呜呜,柏柏知道了呜,疼,不打。”

    举着鞭子的人把他捆在桌前,绳子放得很短,在绳子范围外一点点的地方,放了一盘香气四溢的油润烤羊腿。

    明明身高一米七多,行动言语却宛如幼儿的男子,咽了咽口水,眼睛不断偷偷小心瞄烤羊腿。

    看一眼,回头画一笔。

    看一眼,再回头画一笔。

    ***

    顾璋派头十足地骑着踏风,带着一群衙役,在薛将军给配的兵重重保护下,出城浪,划掉,出城公干了!

    他这次没带辛少昌,虽然从目前整理出来的账册来看,他没有问题,但是他也不想听辛少昌这个家伙一口一个迷信,最后和村民们一唱一和来气他。

    踏风高高兴兴地冲在前头,撒丫子飞奔,顾璋也稳稳地骑在上面,再也没有一丝要甩人下去的意思。

    “累了吧?休息会儿。”顾璋摸摸踏风的脖子,十分配合地哄道。

    踏风狂奔了一路,这才稍微放缓了点速度,没让后头追着的一行人脸色发白到要吐出来——这是突然运动过量的表现。

    毕竟他们的马都比不上踏风,故而要花更多的力气,才能勉强追上。

    “您怎么不选最近的村落?”宗乡缓过劲儿来,跟在顾璋侧后方问。

    顾璋道:“西宁村地形更复杂,几乎囊括了80%的情况和问题,做教案是最好的。”

    随行的衙役们面露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次随行的衙役,师爷、文书,甚至武安大营里派来保护他的兵卒,都是土生土长岩武城百姓。

    这会儿,一位出自西宁村的年轻小兵李大捷,小心问道:“顾大人,今日的法子用下去了之后,真的能每亩都增产几斗吗?”

    顾璋道:“当然能,今年秋收就有效。我记得你就是西宁村人,你家有几亩地?”

    李大捷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家有十亩地!每亩多几斗的话,我家收成能多好几石,我娘烙的小饼可好吃了,等秋收了,我让娘用最新最好的面,给您烙小饼吃。”

    他恨不得把顾大人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带回村里!

    这可是比地里的麦子还金贵的金疙瘩!

    顾璋也笑着应:“好啊,你小子到时候可别忘了。”

    “保证不会忘!”

    “他要是敢忘,我们都帮您骂他!”

    说着,还真有人去拍了年轻小兵后脑勺一下,拍得他疼得直咧嘴。

    顾璋一行人从岩武城出发,迎着朝阳赶往西宁村。

    还有许多村子的百姓,正从四面八方往西宁村赶。

    尽管顾璋说了,会安排衙门里的人先学,学会之后,去往每个村子里,一对一责任制帮扶,但百姓们哪里等得了?

    有的是村长自己带着两个聪明的后生来。

    有的是村长留守,派了村里最擅长农耕,或者最聪明的晚辈前来。

    他们也许提前一天就出发,背着干粮,背着水壶,就跟话本里的侠客一样,天为被地为床,靠着两条腿就出发了。

    即使没有亲戚在西宁村也不要紧,豪爽的大小伙子拍拍胸脯:“没事,我身子骨硬朗,现在天热夜里去晒谷场睡也不会着凉!”

    早在一天前,几乎岩武城周边所有的村子,都派了人来西宁村。

    整个西宁村满是人头,跟赶大集过年似的。

    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只透出一丝微微的晨光时,除了不懂事的小娃娃还能打着呼噜睡觉,大人们都醒了!

    激动得完全睡不着觉!

    正在喝大碴子粥的男人又抬头问:“顾大人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你都问了八百次了。”女人也着急,其实她也去看了八百次了,也还是心里不踏实。

    “我再看看!”男人一口喝完稀粥,蹬蹬的就跑过去检查,又感慨道:

    “这些鸡蛋壳和大骨头,竟然还能帮田增产,真是想不到啊。”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许多西宁村的人家。

    等他们随便吃了点,扛着锄头出门,才惊:“怎么都起这么早?”

    “睡不着觉啊。”

    激动得睡不着觉的两拨人,一波守在村口,一波蹲在田边。

    蹲在田边的人是最多的,因为村口塞不下那么些人,被村长以碍事为由,都给赶回来了。

    而田就不同了,一亩田就足够大,围着一圈能蹲好多人!

    农家汉们看着地里的苗,不住叹气:“咱们的麦子太可怜了,看着就跟瘦得风都能吹倒的麻杆似的。”

    “我都不敢想,宁都那些一亩能产四五石的麦子,会有多好看,肯定又高又壮,穗粒肉乎乎的特别可爱吧?”

    “我等会儿肯定好好学,我可是我们村最聪明的,要不是体格不够,进了军营指定能当个百夫长,肯定能学会的。”

    蹲在田边的农家汉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的看着他们地里的麦子,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也有的越看地里的麦子越心酸,尽管边关地广人稀,可以开很多的地,但是也要照顾得过来才行。

    他们比旁人辛苦好多倍,耕种更多的田地,最后收成却更低,如今想来,谁不心酸?

    他们是有力气,但他们的力气就更贱吗?凭什么呢?

    从村口传来嘹亮的欢呼声。

    “顾大人他们到了——”

    蹲在田边的百姓一下跳起来:“来了来了!”

    顾璋才进村门,就被乌泱泱的人头给惊到了。

    踏风眼睛却亮晶晶的,这么多人都围上来,这可比它在马群当老大更受欢迎!

    顾璋跳下马,牵着踏风往里走,问西宁村村长道:“附近有这么多村子?”

    西宁村村长赶紧解释道:“我原本是按照您的吩咐,通知附近村子,但是听到消息之后,大伙都背着干粮来了,都想跟您学,都敬仰您呢。”

    顾璋:“那你安排好,首先保证那块地的家人和衙门的人都有位置,后头想看的人不要拥挤,发生踩踏。”

    西宁村村长保证:“保证不会出问题。”

    村长转头就一脸凶狠地大声吆喝:“都让让啊,让顾大人和衙门的人走到前头,他们先学会了,才方便更好教我们,要是谁敢往前头乱跑乱挤,我们西宁村的汉子可不是吃素的!”

    喊完了,回过头来又努力挤出温和笑脸:“您要不要歇歇?”

    顾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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