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氏和陈母也不是个能闲的住的, 就歇了一天, 就又忙活上了。

    张氏更是只让苏玉阳做了两天的饭菜就不让他做了, 说他做成衣和靴子更好更快, 这饭还是他来做顺手些。

    他没事儿还是多做点儿活计挣银子,如今贵娘读书要不了多少银子了, 他挣的就都是他自己的体己,可以自己存着,不用交给他了。

    将来他想要怎么样用那都是他的事儿。

    苏玉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长这么大, 手里就没过过银子, 从来没想过, 有一天还能自己挣的银子, 自己存着。

    还是到了婆家之后,才出现的这种情况。

    谁家的公爹不是把女婿手里的钱都拽的紧紧的, 除非是分家另过,或者是两个老的都不在了。

    女婿当家。

    其实这种事情, 张氏早就已经想过了, 只是那会儿条件不允许,又怕苏玉阳是个不靠谱的, 手里有了银子就没个成算, 乱花。

    这一年下来,他对苏玉阳也算是了解了,自然也就放心了。

    男人么, 手里有钱才能硬气些。

    就像是这次, 苏玉阳想着去帮忙, 结果连一个铜板儿都没有,只能走着去,车都不敢坐。

    这哪里能成?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陈贵娘见着苏玉阳的样子,笑了,还是她先替着苏玉阳给应了声。

    苏玉阳自然不会拒绝的,不过做活儿更加卖力了,他想的很好。

    手上的活儿能挣银子,那就多挣些,到时候给公婆多买些东西,也是一样的。

    攒着钱,他也是给娘子和孩子花的,不会乱来,收下也就收下了。

    一家人就这么和和乐乐的,在苏玉阳做的东西送到镇上去了两次,他拿到手的银子有了五百文的时候,报喜的人来了。

    中了,中了举人,来年就得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能过,那就是进士了。

    一般来说,中了举人,就能谋事了,可是陈贵娘还年轻,自然是想要往上再走一走的,再者家里也不缺她现在谋事赚的那一份银子。

    全家人都想着要她再去考。

    她的目标自然也就是做进士,那样可以由朝廷派出去做官儿,怎么样起点就能高些。

    那个时候就能带着家里人了,爹娘也不用太辛苦了。

    所以,来年是一定要去京城的。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张氏摆了流水席,破天荒的,在陈家的那两个姐姐拖家带口的过来吃饭的时候,张氏和陈母都没有说什么,只当是没看见而已。

    可是苏玉阳却不想要放过这个为公婆正名的机会:

    “上次是因为他们也没想着要过来吃饭,咱家杀猪的好日子,他们过来拦着,婆婆才发了脾气的。

    这次娘子中了,是喜事儿,他们正经过来吃席,吃完就走,我们为难他们做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于是,村里人就传开了,看看,人家陈家人也不是有本事了就嫌弃穷亲戚,是他们家这亲戚干的不是事儿,趁着人家大喜的日子,上去捣乱,触霉头,不让人好好吃饭。

    那换成是谁都得发火啊。

    虽然说乡里乡亲的,但是谁还没个脾气?又不是面捏的人儿,还能给人往死里欺负都不吱声的?

    这回没捣乱,他们吃了好几回,人家陈家人不也没说什么吗?

    从早到晚的,一天三顿,那是顿顿都去,也真是好意思。

    虽然说这流水席开了,不限谁来,不限谁过来吃多少的,可是这么难看的吃相,村里人还是第一次见。

    那两家人做的难看,原本还觉得他们当长辈的,沾沾陈贵娘这个小辈儿的喜气是应该的人,也不觉得了。

    这个世界上哪里就有什么事情是该不该的?

    只有你对人家怎么样,人家就怎么样对你的。

    早先人家需要的时候,你甩都甩不开,如今人家好不容易把日子给过起来了,你就恨不得一张嘴把人给吃穷。

    真的是……

    不仅如此,还有人看到那陈家的人直接把桌面上的吃的连着碗都给端走了的。

    张氏忙着招呼人,忙着跟大厨一块儿备菜,也没顾得上,等反应过来,就骂上了。

    有那看见了的人,自然也就把这话一说,那谁还能瞧得上那两家?

    只觉得上次陈母骂他们也是骂的应该的。

    “没想到,你这么护着爹娘。”

    陈贵娘原先还想着自己想法子帮爹娘出出气的,却没想到,苏玉阳自己先上了。

    她从前只觉得,爹娘和苏玉阳相处的好,就已经不错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苏玉阳是打从心底里维护自己的爹娘的。

    前些日子她还以为,爹娘是因为苏玉阳人好相处,才跟他处的好,特别是爹,应该是因为玉阳的那个能力才会对他好的。

    可是现在想想,还真不一定是这回事儿。

    爹娘从来都是真心待人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苏玉阳是从心底里对他们好,他们当然也会对苏玉阳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呢?

    “爹娘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爹娘好的。”

    苏玉阳长这么大,也没怎么感受过来自爹娘的关爱,张氏和陈母两人弥补了这种感受。

    他们对他,跟对陈贵娘那自然是没法比的,毕竟那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到底是把苏玉阳当成是自家的孩子来看的。

    该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

    特别是每次陈贵娘回来,张氏也想她想的慌,却都是推着小夫妻两个人好好的相处,培养感情。

    从来都不会像是其他做公爹的,拦着女婿亲近女儿,生怕自家女儿被抢走了一般。

    陈家的日子,过的是苏玉阳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和谐。

    他想着陈家好,想着公婆都好。

    当然就见不得其他人拿公婆做文章,欺负他们。

    陈家的那两个姨,干的事儿真的不是人干的,想想就觉得气人。

    他的心里可是也一直都憋着一股子气,想要帮公婆找回公道来的。

    可以说,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跟陈贵娘的感情,都不一定有跟公婆的感情深。

    他能看着他们白受委屈?

    陈贵娘见她这样,心里别提多安慰了,想着,这要是自己出门上京赶考,就不用担心爹娘在家里了,苏玉阳一定会把他们护的好好的。

    可惜她没能心想事成。

    “让玉阳跟我一块儿进京?”

    陈贵娘挺诧异的。

    她想着,进京那么远的路程,自己一个人去就已经挺难的了,怎么还能让玉阳跟着一块儿去?那不是受罪去的吗?

    再说,她一个女人去赶考,一个男人跟着也不是很方便,留他在家里,有爹娘看着,互相照顾才好。

    “是,前两次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心里都不好受,我总觉着,玉阳就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旺你的,你看看,娶他进门之前,你连考场都进不去。

    如今连中两次,要是他跟着,你这进士就是妥妥的了,最重要的是,人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京城那么远,你要是去了有个什么事儿,我这都不知道……”

    说着,张氏红了眼圈。

    实在是前两次的事情把他给吓到了。

    从前陈贵娘考秀才,连考场都进不去,也没有说有什么太大的毛病,顶多也就是发发烧啊,磕磕碰碰的,人没啥大毛病,两三天就能好的。

    可是考上秀才了,打算要考举人的时候,就不对了。

    上回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就是连命都给丢掉的事儿。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可不想要见着她为着赶考就给丢了性命的。

    “这是咋回事?”

    陈母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些事情,家里都没人跟她说的。

    “是这样的……”

    张氏把前两次的事情都给说了个清清楚楚:

    “要不是女婿,女儿的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这回她要上京赶考,我更不能看着她就这么一个人过去。”

    “要是这样的话,确实应该跟着去。”

    陈母也把女儿看的很重要,当然不想要她出事儿。

    “去也成……”

    陈贵娘见爹娘都这么坚持,倒也不好反驳什么,她原本是觉得无所谓的,可是现在二老都这么紧张,她当然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更好。

    “爹娘在这里怎么办?”

    苏玉阳却是担心自己的公婆。

    “我们能怎么办?从前怎么过日子的,现在就怎么过,我们两个在这儿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氏却是叽里呱啦就说了一大堆,他知道女婿是担心自己跟老伴儿,不过他跟老伴儿还健康着呢,都能好好的过几十年,能有啥事儿?

    “你跟着贵娘去京城,我们两个放心了,吃的好睡的香,就没什么不好的。”

    苏玉阳不说话了。

    “再说了,你要是跟着去,万一给我怀上个大孙女,那不就是双喜临门了?”

    张氏这么长时间以来,有两件心事儿,一件是女儿考试的事儿,一件就是苏玉阳的肚子。

    虽然说他年岁还小吧,可是这都有快两年的时间了,还是没个动静,总归觉得不是个味儿。

    不过他也怕给两个小的制造压力,怀不上也不是别的,贵娘都不在家,哪里有那么容易给怀上了?

    “不过你也别有压力,你们都还年轻,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顺其自然就是了。”

    苏玉阳给红了脸,不过公爹说的话,让他的心里暖暖的,熨帖的很。

    这年头,无后可是很大的罪过。

    要是公婆发话要休了他,都不是不行的事儿。

    可是公婆如今还反过来安慰他,想想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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