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感。”

    郝天耸耸肩,说出深藏内心许久的话竟像排练好的一样,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也许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但始终未曾突破勇气。他承认他没资格那么说诺凡,因为他也是一个自私而邪恶的坏蛋。

    他一直心虚着,生怕哪一天诺凡就发现那婚约书是假的,生怕从此给家里蒙上坏名声,生怕父亲没人看病哪一天就离开了他……

    每个人都为自己活着,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活着,郝天不例外,姜明不例外,诺凡和诺伊亦不例外。

    “你丫的!”

    诺凡滞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噌噌”上前几步,捏起的拳头抬起又放下,最后狠狠砸在了自己胸口,“你这个老妖精害死我了!从现在起,你必须对我负责!”

    控诉之神情前无仅有,委屈之程度无人可及。他气?他乐还来不及呢,终于又找到和郝天纠缠在一起的理由不是吗!

    “什么?”郝天有些不在状态,退后了两步。诺凡紧紧相逼,环抱住郝天不撒手:“这辈子我都不愿意和你分开,我就是幼稚,我就是自私,我不愿意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你只能对我笑对我哭,你有什么气也冲我来。正如你说的,我对我父亲做出那样的事,家已经不能回了,如果连你也拒绝我,那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关我什么事……”

    “我是你选中的‘未婚夫’不是吗,不关你的事关谁的?”

    气氛忽然由凝重变了个味儿,郝天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话都敞开说了,心里亮堂了,此刻再看诺凡,竟不是像之前那样不顺眼了。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两个人在马路牙子上拉拉扯扯,两人都瘦了,笔直修长的腿在坑坑洼洼的水坑里踉跄相绊,溅了一身的泥水。

    “别闹,我还要去见我丈人呢。”

    “等会儿。”郝天说。

    诺凡站住脚,斜视着郝天,“什么事?”

    郝天用手抽了诺凡后脑勺一下,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末了儿来了一句。“你敢叫我爸丈人我撕了你!”

    很久的后来,郝天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再也瞒不住了,在诺凡竭力讨好之下,“老丈人”终于同意了他俩的婚礼,前提是孩子必须姓郝。

    婚礼在诺凡刚开的软件公司里举行,婚礼当天两方的父母只来了“老丈人”一个,后来据说有收到一个很大的快递盒,上面的名字是诺什么的,但是诺凡没打开来看,放在仓库了落灰了。或许时间会慢慢淡化一些事吧。

    再后来,郝天生了一条小鱼,诺凡为他定制了一个超级大缸,小小人鱼在里面欢快凫水。诺凡若是敲动大缸引来水波震动,小小人鱼便会白他一眼,扬起肚皮径自睡大觉。

    有时候睁开乌黑的大眼睛时,郝天说他贼溜溜的就像诺凡。

    再后来的后来,缸里的人鱼长大了,会和爸妈顶嘴了,老两口为此操了不少心,诺大将军经常会接他去住,据说他们爷孙的关系比较好。

    直到再也没有后来的后来,郝天先一步在诺凡前面走了,诺凡也得了老年痴呆,两颗豁了的门牙露在外面,喝个粥就直往下淌,只会傻呵呵的笑,他总会问孙子:“我老婆在哪儿呢?他为什么不见了,他还是不肯原谅我,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但有一天,他又记起了老婆已死,只好独自在骨灰盒旁边发呆。

    最后,两个人的骨灰盒合二为一,永远的葬在了一棵树下。大叔枝繁叶茂,风吹过的时候,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不满的嘟囔又像是低低倾诉的情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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