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它只会永远地这么丑着。”

    “不丑的。”

    少年摇摇头。

    他冒着黑气,往前一步,轻轻地靠在男人背后,温柔地重复道:“不丑。”

    他望着男人的伤疤,内心涌起股柔和的悸动。他微微俯身,然后用唇瓣轻轻地触碰一下这道褐色的伤疤。

    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我能亲它,亲到它愈合为止。”

    第60章

    “我能亲它,亲到它愈合为止。”

    少年放低的嗓音,显得特别软糯,像一滩软乎乎的糖汁,冲淡冰冷的黑气。

    一向五感敏锐的傅临山,却在此时猛地怔住,瞳孔骤缩。

    他生前身为军人,亲吻与抚摸生来便不属于他,他甚至不喜欢这些过于柔软的动作。可他身后那道深入皮肉的伤疤,残留着少年唇瓣的触感。很温热柔软,带有点淡淡的奶味。

    他浑身都沾满鲜血,脏得很。可少年却愿意亲他最脏的地方。

    季糖没有注意到男人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的身体,他拿起白大褂,帮傅临山穿上。

    男人健壮的身躯像一堵墙,季糖费了好大劲,才能把白大褂给对方穿好。

    傅临山突然转过身,把季糖压在身下,双手按在季糖肩膀两侧的地毯。扑面而来的威慑气息令季糖不禁愣住,他面对着对方依旧冰冷的面庞:“怎么了……?”

    傅临山一字一顿道:“以后,不能随便乱亲。”

    季糖眨眨眼睛,似乎明白傅临山的脑回路。

    傅临山生活在建国前后,思想当然有点保守。

    季糖想逗逗他:“为什么呀?”

    傅临山盯着他,一板正经地低声道:“亲人了,人家会以为你喜欢他。”

    “那我亲你了……”

    傅临山松开手,把对方扶起来,然后后退一步,扭过头冷声道:“闭嘴。”

    季糖乖乖地闭嘴。但他似乎看见男人的耳根有点红。

    “那我去洗澡了。”

    黑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房间内的空气也逐渐升温,变得暖烘烘的。季糖拿起衣服,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皱眉,想过去开门,但想到傅临山在屋内,只好先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叶川渊的声音。

    “季糖是我,我要进来。”

    季糖:“…………”

    果然。

    即便他把厉鬼们全都锁在阁楼,一个个还是会穿墙而出。

    第一次还好,第二次他们便起疑心,纷纷想找借口进卧室搜人。

    他瞥一眼房间内的傅临山,当然不答应:“你别进来呀,也不能穿墙进来。”

    “……”

    叶川渊的声音多上一点委屈和着急:“我的练习册放在里面了,我要写练习册。”

    季糖;“……”

    呵。

    他平时也没见叶川渊写。

    但他没有戳穿叶川渊,他挠挠脑袋,有点苦恼:“你先等等吧。”

    此时季糖并不知道。门外的叶川渊脚边,挤了一堆厉鬼附身的物件,纷纷想要知道季糖究竟在里面做什么。就连果果也在喵喵地好奇,拼命用爪子挠着门抓板。

    傅临山见季糖苦恼,皱起眉,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您等等。”

    季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选定卧室内的两个位置,他明了地对傅临山说:“衣柜和床底,选一个。”

    现在再搞傅临山搞一个附身物肯定也来不及了。

    “……”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

    门外的厉鬼开始着急,在拼命地扭动门把手催促季糖。季糖觉得以厉鬼的力气,这门把手下一秒便会报废。他没有给傅临山解释,而是推着对方的肩膀,想推到衣柜里。

    但季糖却发现衣柜装不下傅临山这一米九几的个子。他指指床底:“躲床底。”他急得脸颊和耳根都有点红,不让人忍心拒绝。

    傅临山莫名其妙地给季糖一眼,翻身进入床底。

    季糖舒出口气,给叶川渊开门。

    果不其然。他看见厉鬼少年怀里抱着各种附身物件,季糖一时感到无数道炙热的视线扫视过整间卧室。

    季糖环顾四周,在桌面找到叶川渊的练习册,丢给对方:“快拿走。我要忙。”

    叶川渊皱眉,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来,只能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离开,支着拐杖的鬼导演便挤进来,不忘给季糖锁上门。

    鬼导演一眼便识破季糖的小动作,哎哟哟地笑道:“我们的季糖竟然成功将那个男人给拐回来了,竟然还藏起来不让人看。藏男人哎哟哟……”

    厉鬼们的确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但死亡的年代相距越大,越感受不到。

    叶川渊是近几年才去世的,而傅临山则是接近一百年前。叶川渊当然感受不到。但和傅临山同样是旧时代的鬼导演倒能感受到。

    季糖红着脸,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胡说。”他一边说,一边把鬼导演挤出去,猛地关上门,确定门外的厉鬼不会进来。

    傅临山从床底翻身而出,问道:“什么藏男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

    傅临山:“刚刚那个男孩是谁?”

    季糖挠挠脑袋,想了想:“嗯……我的家人。”

    傅临山下意识地认为那男孩是季糖的弟弟,心里莫名地舒坦不少,没再说什么。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冰冷的神情柔和不少:“我也是你的家人吗?”

    季糖笑了,点点脑袋:“是呀,你是我的家人。”

    “……”傅临山见过很多战争里山盟海誓般的承诺,可似乎都没有少年这一承诺,让他有一瞬间的暖意。他挑眉,打趣地问道:“我以前还没有过家呢。没有屋子、没有床,不过亲人倒是有一个……”

    “亲人?”

    “我弟弟。傅建国。”

    季糖一顿。

    傅临山眼眸低沉,声音压低许多:“但在战火中,我和他失散了。我也不知道他活着不。要是他早早就也死在战争中,这世界能记得我名字的人,只有你了。”

    季糖脱口而出:“不会的。”

    傅临山扯起嘴角:“在乱世中生死如常,即使他真的死了,也没关系。”

    季糖望着男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

    季糖没有时间找附身之物,他只能先让傅临山在一边坐着。

    他打开电脑,搜索起“傅建国”这个名字。

    那个年代虽然死了很多人,但也有人活下来。那些人在当今还有的依然活着,只不过苍老了许多。活下来的人,一般都被誉为口口口,国家授予证书的那种,在网络上也有专门的个人百科。

    季糖希望搜索出来的网页不要是一片空白。更不要搜索到一个“

    已死亡”的结果。

    网页加载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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