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在说什么啊?”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甚至以为刚刚我所听到的,全都是谎言和错觉,“您是在骗我么?”

    她却不再理会我了,站直身体,矜持地一步步远离了我。

    我闭上了双眼,并不觉得怎么难过,只是有一种“又输了”的懊恼感。

    侍卫们将我带离了庄园的大门,立刻换了副面孔,恭敬地放开了我,弯腰行礼,话语中满是歉意:“抱歉,迟先生,刚刚多有冒犯。”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明白他们也是为了配合演戏,“你们辛苦了。”

    黑色的汽车就停在眼前,侍卫为我打开了车门,我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宋东阳的脸。

    “不是说你要忙碌一段时间?”我坐进了车里,门外的侍卫关上了车门,车辆开始启动,缓慢地向前推行。

    “正因为接下来要忙一段时间,才要亲自送你一段路,”宋东阳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凉,但也没有冰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况且你刚刚遭受了刺激,我很怕你会难过得哭出来。”

    “宋东阳,”我还是习惯直接叫他的名字,直白地提出疑问,“一切都太巧了,我甚至会怀疑,你联合了所有人,排演了一场戏。”

    “我并不会排演一场戏,用来哄骗你,”他的声音中带着浅淡的笑意,但话语却不带丝毫柔情蜜意,“每个人都有他的性格和弱点,在特定的环境中,总会做出预判中的行径。”

    “我想让你亲耳听到真相,想把证据送到你的面前,自然会做出一些布置,最终事件的发生,并非偶然,而在我预料之中。”

    我骂了句:“老奸巨猾。”

    他却权当我夸奖他了,握了握我的手,说:“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杀迟家人。”

    “我以为经过刚刚的那一幕,你会巴不得他们死。”

    “……”我在斟酌着词语,实在是羞于承认,到了眼下的情景,我依旧残留着少许亲情和怜悯心。

    “你难得求我一件事,我没有拒绝的道理,”宋东阳的心情像是很好,甚至给我递了个台阶,“迟慧已经死了,迟家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谢谢。”我硬邦邦地说了这两个字。

    “你是我的合法伴侣,不必同我说谢谢。”

    车子终于停在了警局前,宋东阳却握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我无奈地看着他,就听他说:“我有些害怕,需要你的吻。”

    “你害怕什么?”

    他往自己的身上淋血、伪装受伤的时候,可没见一点害怕的情绪。

    他将计就计迅速调整布置、胸有成竹地准备反杀的时候,也没见丁点害怕的情绪。

    这样的宋东阳,竟然会说他害怕了。

    “看到你拿出那把小刀的一瞬间,我的确是怕的。”他低笑着说了这句话,却一点也不正经。

    第65章

    但他并不一本正经的模样,显然也不正常,我思索了片刻,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说:“希望你早点过来接我。”

    我们凑得极近,近到我甚至发现他的耳垂有一点红,但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他提醒:“你该走了。”

    好吧,我的确该走了。

    我下了车,侍卫们将我推送进了警局,我做了简单的笔录,又被安排进了单人的房间“囚禁”,至此,所有属于我的戏码演绎完毕。

    宋东阳和我在婚房内敲定了具体的细节,我们配合默契,他假死,我入狱,便于逼问出部分真相和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宋东阳的安排十分妥帖,我摸了摸床上柔软的床褥,几乎笃定,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婚礼不会太平。

    之后的日子,除了没有自由,也没有那么难捱,我的囚禁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晚上甚至有热水供应,可以洗个澡,警官会恭敬地送来食物和报纸。

    我在看了十五天宋东阳“死后”各个势力方此起彼伏的表演后,终于迎来的新的标题——“宋东阳死而复生”。

    我的指腹摸过了标题上的墨迹,隐约觉得,我正在见证一段历史。

    自那日起,警官对我的态度更为恭敬,我的小房间内,每日会有专人进来打扫卫生。

    但断断续续地,还是住了四十多天的时间,期间有一个小警员私下里给我递了封信,信里大概的意思是,我可以借口呆得无聊,去外面转一圈,他们的人会安排我越狱。

    我认为这封信几乎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于是我将信转交给了每日来拜访我的警官,至于他怎么处置,那是他的事了。

    我入住警局的第五十八天,睁眼醒来的时候,宋东阳就躺

    在了我的身边,他的头发变长了,几乎能搭在肩头,他沉默地盯着我看。

    我抬起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问他:“事情都解决了?”

    他“嗯”了一声,凑过来亲我,我们交换了一个久别重逢的吻。

    宋东阳很有冲动抱着我离开这里,我拒绝了,那实在是太让人尴尬的行径。

    于是我们手牵着手,并肩走出了警局,迎面而来的就是记者的长枪短炮,我们熟稔地应对,摆出最妥帖的姿势,等短暂的采访结束后,我想起上一次这样的场景,还是数年前,我去第九区找他的时候。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事,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宋东阳准备了艾草浴,为我接风洗尘,我自己一个人在浴缸里躺得好好的,他偏偏要挤过来跟我一起,动作间还很不规矩,后来我们胡乱折腾了一通,浴缸里的水向外撒了大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没什么力气。

    宋东阳率先走出了浴缸,他向我伸出了手,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握住了手,从浴缸里迈了出来。

    我们像两个刚刚下了战场的士兵,相互搀扶着进了卧室,又躺在了柔软的床褥里。

    宋东阳搂着我的腰,问我:“你有想去的地方么,我们可以补上蜜月旅行。”

    我反问他:“你的工作都做完了么?”

    他就不说话,一副心情并不美好的模样。

    我合拢了双眼,正想睡觉,却听他问我:“你那天,为什么把刀直接扔了出来,为什么没有选择刺杀我?”

    “周枫并不可信,即使周枫可信,他背后的人也并不可信,我没必要为了他们而冒险。”

    “如果是你信任的人找到你,而你只要杀了我,既能救迟家人,也能给自己自由呢?”

    他选择了追问。

    “我信任的人很有限,他们一般不会让我亲自涉险,”我顿了顿,又说,“宋东阳,虽然你很混蛋,但我不会因为想救别人的命,而去杀你。”

    “如果我们反目成仇,中间隔着人命,立场完全相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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