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很?高的品味,也?就是跟着嬷嬷学规矩的时候大概懂了?如何?焚香,但纵是兴致缺缺,觉得香气闻久了?头晕。

    如今却不同了?,尝不到味道后,这是她唯一能感受到味道的方?式。

    阿枝点?上香,细细轻嗅。

    茯苓为她披上披肩,“娘娘,今日宫宴会?放烟火,一会?儿可要看看?”

    阿枝知?道这个,陛下会?率百官后妃登高看烟火,火树银花,普天?同庆大秦又迎来了?一年新春。

    “不看,”阿枝摇头,“我有些累,你和小?顺子去看吧,跟着我今年没法儿入宫,也?不能亏了?你们。”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将自己准备好的赏赐都递给了?茯苓。

    “这份是你的,这份给小?顺子,让他存着些别乱花……剩下的给玉珠她们分一分,你做事我放心?。”

    阿枝轻言拍着茯苓,让她去看烟火。

    “娘娘当真不去?奴婢听玉珠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前几年都未曾有的呢。”

    阿枝摇头,“你们去便好,回来记得仔细给我讲讲。”

    她近日越发惫懒,实?在没这个心?力,提不起兴致。

    茯苓毕竟也?年轻,忍不住不看,犹豫半晌,还是去了?。

    阿枝一个人坐在屋内,只虚虚点?了?几根烛火,堪堪照亮视线所及。

    时辰快到了?,阿枝听见府内不少侍从前后奔走?的脚步声,欢喜愉悦之声不绝于耳,虚掩着的门窗透出点?点?白光,接着又显现出多少缤纷的色彩。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

    窗外绽出一片银光,将漆黑的夜空点?亮成?白昼。阿枝在屋内,看着虚虚实?实?的光线点?点?透过,空中飘下的雪花落地便融,转瞬即逝,落得一场空。

    她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子,方?阖上眼,便听见门蓦地被推开。

    阿枝抬眼。

    簌簌寒风里,漫天?飞雪中,火树银花下。

    男人长身而立,推开了?这扇无人问津的门。

    夜间星子闪烁,烟火代替了?烛光,将光亮从门外投射进来,身影拉得很?长,几乎都要挨到了?她的身边。

    似乎有风送来了?点?点?梅花香气,泛了?些清苦之气,吹散了?屋里燃香的浓郁荼靡。寒意顿时教人清醒了?些,阿枝支起身子,看向他。

    燕珝一身华服,身姿挺拔,如松如玉。

    “阿枝。”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像极了?轻喃,好似有万般眷恋。

    第29章 团圆

    丝丝缕缕的细雪夹杂着寒意,从门的缝隙里涌进来。

    院落里那有些昏黄的光线也一并投入,将整个?人的身影映得?半明半昧。

    阿枝还未回神。

    她眨眨眼,再抬眼望去,眼前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怔然的模样好像让时间拉得老长,然而?不?过?转瞬,带着清冽气息和微润潮气的身影便关上了房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殿下?。”

    关门的声响阻断了她的出神,阿枝猛地回过?神来,想要起身。

    衣裳厚重,又久未活动,她起身之时一手扶着小桌,似乎能听到骨头的轻响。还未起身,便被一双大掌轻轻按住了肩膀,带来微微的阻力让她顺势下?坐,恢复了原本的姿态。

    “怎的还没睡。”

    燕珝脱下?大麾,随手放在一旁,带着风雨潮气的身体靠近,在阿枝茫然的眼神中,坐在了她的身旁。

    “妾……”阿枝点了不?少熏香,喉咙有些干哑,“睡不?着。”

    燕珝听见她的声音,眉心微动。

    “怎么不?点灯。”

    屋内昏暗,烛火不?过?幽幽几盏,燕珝起身,将屋内几盏灯燃起。

    烛火点亮了整间屋子,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切都展露无遗地显现出来。

    “房内这样黑,仔细看坏了眼睛。”燕珝端来茶杯,为她倒满了茶水,“冬日干燥,多?喝些水,别整日只吃糕点,太腻。”

    阿枝沉默地看他动作着,忽地闻到了一阵酒香。

    “你?喝酒了?”她下?意识问询,忍不?住的关切。

    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真是笨得?要命。今日除夕,普天同庆,宫宴之上文武百官俱在,不?可能滴酒不?沾。

    “嗯,”燕珝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点醉意,“是喝了些,那几个?老顽固有些缠人。”

    阿枝习惯性抬手,想要拉住他,可刚抬起手,左肩上隐隐的疼痛便明明白白地唤醒了她,手停在半空,讪讪缩回。

    她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寂静。

    燕珝静静地看着她,可能是真的醉了,眸中映着几点灯火,深邃沉静,叫人忍不?住沉溺在这视线中。

    阿枝慌乱移开视线,被燕珝看久了,脸还微微有些烫。

    “殿下?怎么回来这么早,”阿枝掩盖着自己的出神,“瞧着时辰还尚早。”

    烟火刚放完,看起来宴席还未散。

    按照往年?惯例,赏完烟火后起码还要再喝上一个?时辰,才?好归家。

    特别是她刚来大秦那年?的宫宴,那年?规模盛大,万国来朝,宫宴丝竹舞乐热闹至天明,好不?畅快。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人间盛景。

    燕珝在烟火盛放于空中之时回府,只怕是在众人登高观赏之前便离开了宴席。

    阿枝见他未曾出言,也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低头继续捣弄着桌上燃尽的香灰,“今日除夕,殿下?还要忙政务吗?”

    “你?觉得?,我是因为政务才?回来?”

    燕珝轻笑,自顾自倒了杯茶,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茶碗的边缘,摇晃着茶水。

    阿枝没去看他,缩在一旁,与他之间隔着距离。

    “妾愚笨,若是猜错了,还请殿下?莫要责怪。”

    声音中带着些气音,像是在屋内熏久了,嗓音变了味道?。

    燕珝饮了茶水,半晌道?。

    “团圆的日子,我怎好让你?一人独处。你?既不?愿与我在家宴上团聚,那我便早些归家,自来寻你?。”

    阿枝愣住。

    手上镀金的香勺羽扫从指尖的缝隙坠落,带走了部分香尘,撒落在桌面,浅灰色的香灰在红木桌面上分外明显。

    “寻……我?”

    阿枝一时之间都忘了自称,磕巴地收起桌上的狼藉,用动作遮掩着自己的心慌。

    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好哄。燕珝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她就能心跳飞快,耳根都开始发烫。

    好像她的真心分外廉价,可以让人随意拿捏。

    “殿下?饮了酒,早些歇息吧。”阿枝抱起她的小香炉,将器具全部摆放整齐,一手撑起桌子想要起身。

    刚站直身子,便感觉衣袖处被轻轻扯了扯。

    她回身,看向?他。

    燕珝半倚着木桌,坐姿不?像平日里那样挺直规矩,一腿曲起,一肘支撑在桌前,另一只手虚虚抬起,牵住了她的衣袖。

    “阿枝,”他说,“你?要走吗?”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如今经了酒液的浸润,在这夜里仿若摄人心魂的妖魔,带着蛊人的醉意。

    阿枝被这声叫得?心烦意乱,本身对他就毫无抵抗的心再一次心旌摇曳,

    “我喝酒了。”

    燕珝抬眼看着她,说不?清眼中是怎样的情绪,像是夜雾中的枝蔓升出了爪牙,拽着人沉溺进去。

    阿枝几乎能从他的双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移开眼,稍稍用力,将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中抽离出去。好像怕她再犹豫一瞬,便会再一次不?管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最明白她喜欢什么样的他。

    吃醉了酒,用晶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瞧着你?,平日里的冷硬与淡漠都化为尘烟。让人看了,打心底觉得?,他是把眼前之人放在心上的。

    可分明不?是。

    阿枝压下?心头的苦涩,狠心抽走衣袖,将小香炉放于另一红木雕花条案上。

    “妾知晓殿下?吃醉了,殿下?早些回去……”

    “你?为何不?说我?”

    燕珝的声音带着些闷,阿枝转头,看向?他。

    “妾愚钝,”阿枝垂首,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模样,“不?知殿下?何意。”

    “柳尚书不?过?喝了三?杯,他家娘子便来寻他,揪着耳朵念叨了一刻钟。”

    燕珝抬眸,“付彻知没喝多?少,季家那位小娘子便遣人送去了解酒汤。”

    阿枝攥紧了指尖,眼神死死盯着地面,不?去看他。

    “往日我稍贪杯些,你?便抢我酒杯,今日,”似乎是真的不?明白,他稍稍偏了头,眉头轻拧,“你?只让我早些歇息。”

    “是在撵我走吗,阿枝。”

    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幽幽长叹,极轻又极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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