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上的下人也对她印象极好。

    碍于礼节,除却为了表达赵姑娘救母之恩的感谢和对方见过一两面,陆明琛和她没有多少接触,因此自然也想不到面前的这位赵姑娘正是李逍遥口中的赵灵儿。

    船行了好几天,一行人终于在月底的时候抵达了京城。

    赵灵儿因为失忆身世不明,又有身孕在身,若是什么交代也没有就这么进了尚书府,恐怕会惹来他人的闲话。

    于是柳氏在与自己的丈夫商量过后,认作了义女,又给她安排了一个合适的身份,就此在尚书府上住了下来。

    这日赵灵儿刚在房中小憩了片刻,觉得一直呆在房中有些气闷,便在侍女的建议下出来走了走。

    看见花园前方的身影,她先是一怔,而后向前走了几步,福了一身,对著人道:“兄长。”

    听见她的声音,陆明琛转过了身,颔了下首。

    他的目光落于赵灵儿在这两个月开始凸起的腹部,注意到花园小道上零零碎碎的石子,皱了下眉,出声提醒了一句,又嘱咐赵灵儿身边的侍女要多加注意。

    兄妹名分一经确定,陆明琛与赵灵儿之间倒也不必像之前那样避讳,又是同在府上,两人见面的机会便增多了。

    对于这位新出炉不久的义兄,赵灵儿的印象很是不错。一是对方有礼却不过分热情,进退有度,相处起来叫人觉得很是舒服。二是对方明明科举在即,却不忘帮自己寻找身世。

    饶是赵灵儿知晓自己是因为救了柳氏才会受得伤,也从未生出半分的后悔之心,只因这一家人待自己都是真诚至极。

    就如此刻一般,听见陆明琛嘱咐侍女的话,赵灵儿心中微微一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而后忽然注意到了他近来越发苍白的面色,眼中浮起了几分忧色,轻声道:“兄长,你的面色不大好看,今日可曾服了药?”

    这一个月来,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对方原本好转的身体忽而开始败坏了起来。

    前几日不过是一场变季的秋雨都叫对方大病了一场,柳氏从外面请回来的大夫更是一拨又一拨,却依旧查不清任何原因,只能开出一些聊胜于无的药方。

    一碗碗的药汁往陆明琛的房内端,那苦涩的药味四散,叫旁人一闻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赵灵儿有心想要帮助自己这位兄长,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起,看著对方苍白的面孔,她秀气的细眉忍不住又拧紧了几分。

    “这就回去了。”看见她担忧的神色,陆明琛眼神稍稍柔和了几分,放缓了语调,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渐渐大,旁的事情不必担心,尽管安心养胎。如果有需要的东西,同身边的丫鬟说一声就好了,不用亲自去办。”

    如此贴心的话,让赵灵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小小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应道:“兄长,我知道了。”

    “公子,这会儿厨房那边大概已经把药煎好了。”一直站在边上,默然无声听著两人对话

    的侍女轻声提醒道。

    赵灵儿的视线扫过那位侍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微蹙著眉心,在陆明琛看来之时却将心中这份古怪压了下去,语气关切地说道:“兄长快去吧,药如果凉了恐怕药效就不大好了。”

    不对症的药喝了也是白喝,陆明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久病成良医,他一看便知大夫所开出的药方无功无过,只是有些安心养神的效果罢了。

    “走吧。”他道,心想房内那盏盆栽喝下那么多药水不知会不会枯死,日后还是想办法停了这些药为好。

    侍女像是察觉到方才赵灵儿投来的视线,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段皓白的脖颈,避开了她的目光。

    听到陆明琛的声音,侍女才抬起了头,目不斜视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至始至终未曾看过赵灵儿一眼。

    赵灵儿见状,心中的困惑不由更甚。

    若是自己没有看错,对方身上气息虽然不浓,但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这倒是有些古怪了,兄长的病会与这个侍女有关系吗?赵灵儿微抿了抿唇角。

    “姑娘,怎么了?”见她愁眉不展,伺候著赵灵儿的侍女静容出声问道。

    赵灵儿回过神,看了静容一眼,问道:“静容,你在尚书府内有多久了?”

    “奴婢自六岁起就在这府内了,如今算来,也有十多年了。”静容恭敬应道,她本是服侍柳氏的丫鬟,向来最为细心体贴。因为赵灵儿初来乍到,又怀有身孕,柳氏放心不下,便派了静容服侍在义女左右。

    静容原本见主母和公子出去一趟却带回一个妙龄女子有些惊奇,随后知晓了前后因由也就不奇怪了。她当年受了柳氏的大恩,才得以脱离火坑进入尚书府,对柳氏是再忠心不过。知道是赵灵儿救了柳氏,对赵灵儿更是上心了几分。

    “方才那位侍女,我瞧著有些面善。”赵灵儿停顿了片刻,才道:“似乎从何处见过。”

    “姑娘说得可是彩依?她是前几个月才进的尚书府。”静容并未觉得她的话奇怪,笑了一笑,说道:“夫人见她生得齐整,又懂得几分医术,就把她安排到了公子的身边。”

    兄长就是在这段时间生的病,怎么会如此巧合?赵灵儿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缓缓地垂下了眸。

    静容见到她的神色不免起疑,担忧地问她时不时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赵灵儿摇了摇头,对著静容微微一笑,“我没事,就是刚才想些东西入了神。”

    听闻此话,静容才放下了心。

    侍女好似有些问题,自己得想办法查明事情究竟如何才好,赵灵儿蹙眉想道。

    然而还不等赵灵儿想出办法,当夜陆明琛咳嗽了起来,甚至最后还吐出了几口血。

    他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病又重新起了,甚至还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几分。

    柳氏和刘尚书在府内急得团团转,请来了一个又一个名声在外的大夫,却对陆明琛的病情毫无帮助。

    甚至有一人叫尚书府做好心理准备,自然此人是被怒火攻心的刘尚书派人给轰了出去。

    柳氏望著粒米难进、虚弱不堪的儿子心焦难忍,日夜流泪不止。若是有人告诉她能够以自己的寿命换回儿子的性命,她也绝不会犹豫片刻。

    就在柳氏无助之际,陆明琛身边的侍女彩依拿出了家乡的偏方。

    死马当成活马医,在和其他大夫确认过这药方无毒后,柳氏便让彩依去负责此事。

    令她惊喜的是,原本昏迷的儿子在服下了彩依的药方后竟然真的清醒了过来。

    因为此事,彩依一下子便成为了这府里的大红人。

    下人们羡慕她的偏方能够治了公子的病,柳氏和刘尚书则是感激她能够救回自己儿子的命,其中各人所想尽有不同之处,但总归是没有对此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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