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身上伤如何了?”

    青年一怔,身子也骤然僵硬了一瞬。

    他没想到苏灵会主动与他说话,而且还对他笑了。

    “你耳朵被雷震聋了吗?人苏灵与你说话呢。”

    在听到沉晦的声音后,谢伏危这才如梦初醒有了些实感。

    他张了张嘴,斟酌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讨喜一些,不惹人厌烦些。

    最后沉默了半晌,只朝着苏灵点了点头,一字一顿憋出了四个字。

    “无碍,小伤。”

    这话一出,不仅是苏灵,就连一旁的沉晦也颇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八十一道天雷成鞭落在身上,这还是小伤?

    谢伏危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他心下一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也不是小伤,就是我皮糙肉厚,不怎么感觉得到疼。”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见苏灵没说话以为自己又惹了她不高兴,眉眼恹恹有些沮丧。

    “反正就是没事,你不用担心。”

    沉晦瞧着谢伏危这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这时候疼就疼,受伤了就说,在喜欢的人面前逞强什么。

    然而他也只能在心里这么吐槽几句,却也没说出口。

    “行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既然没什么事情了就下去,去苏灵那边站着。”

    “她正好缺个练手的,我看你现在正好。”

    “可是我下手可能……”

    “闭嘴。”

    沉晦抬眸冷冷扫了谢伏危一眼,面上已有不愉。

    “你不去难不成让我去?”

    青年估摸了一下,自己动手和沉晦动手的差别。他动手还能避开些,可要是沉晦的话可能只会专挑要害动手。

    毫不留情。

    想到这里谢伏危住了嘴,提着不知春往苏灵那边过去。

    苏灵没想到沉晦竟然回让谢伏危来给自己练手,她抬眸看了一眼对方身上因为伤口裂开而侵染的殷红。

    她皱了皱眉,对沉晦这个安排不大赞同。

    “师叔,师兄身上还有伤呢,要不你随便去宗门挑一个师兄过来吧。反正我也就刚筑基,对对手也没什么要求。”

    “你不和他打,就得和我打。”

    “我倒是不介意动手,就怕你没命接我的剑。”

    沉晦说这话的时候周身是有威压压过来的,之前才刚卸下的负重感又一次落在了苏灵身上。

    她抿了抿唇,见对方没有玩笑的意思,也就没再反驳什么了。

    “师妹,你放心,我会轻些下手的。”

    谢伏危只是好心提醒 ,可落在苏灵耳朵里莫名有种高高在上的挑衅意味。

    她冷哼了一声,退后了几步与谢伏危保持了一定距离。

    苏灵手腕一动,地上的月见立刻有所察落回了她的手中。

    “不用。”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要是放水了我反而学不到什么东西。再说你如今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就算侥幸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她挽了一个剑花,手指缓缓搭在了剑刃之上覆上灵力。

    “还请师兄全力以赴,莫要手下留情。”

    苏灵是这么说的,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可是谢伏危听不出来,以为是刚才自己说要手下留情轻慢了所以苏灵,又惹得对方不高兴。

    “我知道了。”

    青年眼睫微颤,手不自觉蓄力握紧了剑鞘。

    苏灵知道自己和谢伏危差距悬殊,于是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在谢伏危话音刚落的时候,她便引了月见直朝着他的面门刺来。

    速度很快,却还是被谢伏危侧身轻易躲开了。

    月见的剑影映照在他的眉眼。

    可剑气一碰触到他,便成了数九隆冬的寒意,将周围一并冰冻成霜雪。

    苏灵心下一惊,想要与谢伏危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她低头一看,她落地的那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覆上冰棱,给死死冻住了。

    而此时,从亭子绵延到整个山峰都被霜雪覆盖,草叶树木之上也是一层霜白。

    只一瞬,入眼之处,天地之间都成了纯白光景,说不出的震撼。

    苏灵还在感叹谢伏危竟然能用一息剑气将周遭转换天气,脖子便已经贴上了冰凉一片。

    ――那是不知春的剑背。

    “师妹,承让了。”

    说不挫败失落那是假的,谢伏危伤得那么重,结果还是只一剑便把她给解决了。

    苏灵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伤成这样我至少能在你手上走上个十来回合的,结果这才剑刚出就定胜负了……”

    “你的速度其实很快,我刚才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谢伏危将不知春轻轻推送入了剑鞘,周围寒气一下子消褪了完全。

    苏灵脚上的束缚也解开了,能活动自如了。

    “但是你对你的剑还不熟悉,修为也尚且不够。你暂时还带不动它,发挥不了它百分之一的威力。”

    苏灵自闭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命剑叹了口气。

    “可我如今刚筑基不久,想要短时间提升到和你一般境界比登天还难。”

    “不过我如今虽打不过你,但是接住你一剑应该还有希望的。”

    她只丧气了一会儿,便又引剑出来。

    “谢师兄,再来!”

    谢伏危见苏灵并未泄气,甚至还有越挫越勇的趋势。

    他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些,正准备引剑再过去。

    “等一下。”

    沉晦手撑着下颌,眯着眼睛看向少有和谐相处的两人。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这剑应该和清竹峰那药老的小徒弟是一对半身剑,既是双剑,你这么练着自然不好提升。”

    “伏危,你说要不我去把这剑的情郎和主人叫来如何?”

    谢伏危覆上剑柄的手一顿,愕然地回头看向了沉晦。

    青年的脸色本就因为受了伤很是苍白,如今因为对方这话更是没了血色。

    然而沉晦像是没瞧见谢伏危的反应似的,他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杯盏的边缘。

    里面的茶水滚烫,水汽也氤氲,衬得他地模样很是朦胧神秘。

    他抬头看向面色沉郁的青年,又看向了同样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苏灵。

    沉晦眉眼弯起,眼波柔软。

    让他本就俊美的面容,因为这一抹笑意显得更加赏心悦目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薄唇吐露的话语却如三月天骤回腊月寒冬。

    冷得谢伏危浑身冰凉,好似一瞬抽离了周身所有的气力。

    “毕竟这双剑双剑,还是需得成双成对才对不是?”

    第五十二章

    陆岭之正在药圃筛选灵植种子, 手上工作还没完,便骤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朝着他这边凛冽袭来。

    这寒气他很熟悉, 在昨夜他试图去碰触不知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

    少年手上动作一顿,头上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果不其然瞧见了谢伏危的眉眼。

    只是和刚才时候平和的样子不同,谢伏危眉宇之间冷得骇人。

    就像是之前在剑冢时候拔剑朝着他挥来一般,连威压都压迫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岭之倒也不怕,毕竟这里是清竹峰,就算谢伏危再如何厌恶他也不会真的动手朝着他挥剑。

    他放下手中的灵植,弯着眉眼看向谢伏危。

    【谢师兄好像心情不大好, 可是我做了什么不小心惹到你了吗?】

    他说着视线往下,垂眸看向了剑鞘之中的不知春, 还没出鞘就寒气逼人了。

    【还是师兄觉得剑冢时候那一剑没砍下, 后悔了,折返回来想要往我身上重新补上?】

    “我没心情与你说笑。”

    谢伏危竭力压着自己的情绪,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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