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常衍,“为何夫子要阻拦富贵进入?”

    如果是正当的理由,她配合。

    常衍指着陈富贵的鼻子,不客气道:“他不在本次进入大荒的名单之内,也就是说,不能确定他是左大荒的原住民,还是从外部拿着钥匙进入的居心叵测之人。”

    话语中的锐气劈头盖脸,如同挑衅。

    陈富贵拧眉,周身威压渐起:“有区别?”

    威压令常衍呼吸不畅,他强顶着,耐住打颤的牙齿,艰难地开口道:“若是原住民,不能从左大荒进入右大荒。若是从外部拿钥匙进入的,在大荒开启期间可以凭钥匙自由出入。”

    陈富贵理解得很快,“我要证明自己不是左大荒的原住民。”

    他脖子上挂着的令牌,符合应琼告诉他的“大荒钥匙”的全部特征。

    可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更不记得怎么证明不是大荒原住民。

    常衍给出了答案,“大荒原住名身上,都会有独特的印记。左大荒原住民,印记在身体左侧;右大荒则在右侧。只要将衣物除去,就可知道你是否是大荒的原住民。”

    他说着,伸手要去扒陈富贵的衣服。

    在职务范围之内验明身份是可以的,但是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扒拉人家衣服,未免欺人太甚。

    应琼一脚踹开常衍的手。

    “大荒结界自会拦下不能进入大荒之人,左大荒的原住民会被右大荒的入口结界拦下。夫子,您伸手就扒拉人家衣服,是何居心?”

    常衍被踢开,并没有受伤,他用法术保护了自己。

    他怕陈富贵是应琼从左大荒收到的神兽,伪装成小男孩的模样。

    神兽可换得的大荒历练分数,是极高的。万一应琼等到最后的时刻才登记神兽,一举拿下高分,那么雇佣他的人给他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即便在以权谋私,常衍也说得正义凛然。

    “天一五,不要妨碍我的正当公务。”

    应琼不清楚常衍的异常举动有何目的,总归不会是好事。

    对方用正当公务来压迫她,她也不能硬着来。

    “常夫子的正当公务,我自然是不好妨碍的。”

    “那你还挡在我面前?”

    “我不是挡着常夫子,而是在协助您的正当公务。”应琼睁眼说瞎话。

    “协助?”常衍讥笑道:“那我还得谢谢你踹我这一脚?”

    “不客气。”应琼从善如流,气死人不偿命地接话,“我这也是为了夫子的清誉。入口处人多眼杂,要是传出去您扒光了一个未成年的衣服,大家会怎么想你?”

    常衍气得双颊抽搐,他只是想假借脱衣服的空当,查探陈富贵的情况。

    应琼见好就收,“我有别的办法证明陈富贵不是大荒原住民。”

    常衍显然不信,“你倒是说说,除了查印记,还有什么方法?”

    他决定,不论应琼用什么方式诡辩,只当应琼说的是屁话。

    应琼看穿了常衍的心理,迂缓从容道:“我说了不算,不如常夫子去问一下祭酒,再过来验人。”

    常衍才不会真的傻乎乎跑去问倾翰。

    倾翰他的顶级上司,这种小事都要去麻烦上司的话,就相当于向上司承认自己的工作能力不足。

    他不能在应琼面前露了怯。

    “你以为我不敢吗?”

    “您敢,您最敢了。去问吧,我们等夫子。”

    应琼笃定她给的台阶,常衍不敢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

    常衍怕事情真的闹到倾翰面前,他收钱受雇,操作大荒历练的事情会暴露,忙拒绝道:“不必,就用你的方式证明他不属于大荒。有些方法我虽然记不清,若你说出来,我会有印象的。”

    应琼拿出她刚刚忽悠两名灰衣男子的那把寒铁剑。

    “在大荒中生了灵智的东西,互相之间会有感应。就如这把剑,若感应到左大荒的原住民,则悬空的位置会在此人左侧;右侧同理。倘若不是大荒的原住民,剑会悬空在正中间。”

    “因此,只要看这把寒铁剑会悬停在富贵的左边、右边还是中间,就可以判断。”

    这个说法常衍有些印象。

    大荒之间的物品互有感应。

    如此一来,他查探陈富贵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

    等合适的时机吧,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

    应琼见常衍垂眸思索的模样,便知对方信了七八分。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拿自己举例子。

    寒铁剑被抛至高空,剑柄朝上剑锋朝下,缓缓坠落,最后稳稳地悬停在应琼的正前方,不偏不倚。

    用同样的方式测试陈富贵,同样的不偏不倚。

    寒铁剑像个对称轴,将陈富贵分为左右对称的两个区域。

    常衍看着结果,缄默不语。

    “常夫子,”应琼出言提醒,“公事已了,您若是为了私事拦着我们,可就没有道理了。”

    权衡利弊,常衍让出了应琼面前的那条路。

    “谢夫子。”

    直至两人走到右大荒的入口处,那里离常衍很远,谈话内容不会被听见。

    陈富贵噙着笑,“方才的验证方法,是你胡诌的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十足肯定。

    “你看出来了?”应琼开心道,两条秀气的眉毛弯成了新月的弧度。

    “但我说的话不全是假的哦。大荒中的物与物,确实会产生感应。只是物与人却不会。”

    真正让寒铁剑悬停在正中央的因素,是应琼脖间挂着的令牌——大荒钥匙。

    寒铁剑和大荒钥匙产生了感应,在大荒钥匙前悬停着。

    在和陈富贵的传音中,应琼得知陈富贵的大荒钥匙也是挂在脖子上的,这才想到了依靠居中感应,欺骗常衍的办法。

    陈富贵按压着自己胸前挂着的那一块和应琼一模一样的令牌,试探道:“大荒钥匙,是不同形状的吗?”

    应琼点头:“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见到过一样的。”

    而他和应琼的大荒钥匙确是一样的。

    陈富贵没有将这条信息透露给应琼。

    他的身世,可以在应琼找到烈焰草之后再探讨。

    把话题引渡到右大荒上,“右大荒,和左大荒的环境差不多吗?”

    应琼点头,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给陈富贵科普右大荒最基本的知识。

    “右大荒异于别处的特征,是常年的黑夜。这种黑夜与普通黑夜亦有区别,黑夜中的右大荒是不透光的,寻常的火焰无法驱散黑暗。”

    陈富贵在想别的事情,听得不太认真,问得也不走心。

    “那怎么办?”

    应琼拍拍胸脯,非常自信地将一只脚迈进右大荒。

    “放心,我特地准备了凤凰火。在暗无天日的右大黄中,有了这团火,我绝对是太阳一般的存在。”

    自信的表情并没有在应琼的脸上保持很久。

    当她和陈富贵顺利通过右大荒入口处的结界,正式进入右大荒之后。

    从所囊中拿出准备好的凤凰火,应琼睁开眼睛,准备迎接如白昼般的光明。

    可是——

    为什么号称能驱散世间一切黑暗的凤凰火,在右大荒里,发出的光微弱得连她身旁陈富贵的脸都照不真切。

    “是我的视力又下降了吗?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应琼一只手托着凤凰火,另一只手揉捏着眼睛,企图看得更清楚。

    陈富贵轻柔地握住应琼揉眼睛的手,稍稍贴近应琼,说:“不是你眼睛的问题,我也是。只有凑得这么近,才能看见你的脸。”

    确实很近,近到呼吸交织缱绻。

    应琼觉得气氛变得有些粉红。

    她没心没肺地打破气氛,“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要掐死那个自信地想和太阳比肩的自己。”

    陈富贵莞尔,“不用时光倒流,只要我忘了,就没人知道了。”

    应琼丢脸地捂着脸,“那你快忘记吧!快忘记吧!”

    陈富贵正准备说些什么,脑海中突然涌上些记忆碎片,割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他蹙着眉,拉开和应琼的距离,将自己的痛苦隐藏在黑暗中。

    应琼以为陈富贵被她念叨得烦了,这才悄悄拉开距离,做无声的反抗。

    挺好的,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应琼松了一口气。

    她招呼陈富贵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听见陈富贵说:

    “应琼,如果我也想要烈焰草,你会怎么办?”

    凤凰火产生的微光轻轻扫到陈富贵的脸上。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看不清陈富贵的表情,她从心底冒出一股恐惧感。

    第37章 放火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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