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夫被我拽地直喘气,我冲进屋看到雪沐安然无事地躺在床上,浮躁的心才安定了少许,“还好吗?痛不痛?”

    我走上前观察雪沐的脸,“我没事~”雪沐摇摇头,拉着我坐下,我的手在雪沐的手心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雪沐目光柔和地看着我,攥紧我的手道:“我很好,别担心~你出去等我,很快就好了。”

    产夫踉跄地走了过来,咳声道:“小夫人快点去烧些水,再端壶凉茶过来。”

    “要凉茶做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那产夫没好气地翻我一眼道:“老夫半条命都快跑没了,嗓子干的话都说不利索,小夫人不该给壶茶喝吗?”

    我扯扯嘴角,起身倒上一杯凉茶捧到产夫面前:“刚我太着急了,您喝些水休息下,热水需要多少,我现在就去烧,还需要其他什么吗?”

    产夫看了眼强作镇定的我,呷了一口茶道:“你家夫君是头胎等待的时间会长一些,小夫人也不要太心急,热水烧上一桶就够了。其他的物品都在老夫这里,老夫接生数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小夫人就安心等待吧~”

    我咽咽干燥的嗓子,看了一眼雪沐还算平静的脸向产夫点点头便去厨房烧水,好在我有囤热水的习惯,古代没有暖瓶,所以我另起了个炉子专门用来烧水,手下的扇子越扇越急,我一方面好奇生产的过程一方面又为这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

    拎着一桶热水走进房,雪沐还是半靠着坐在那儿,产夫坐在旁边手放在他的腹部上下摸索,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么多够吗?”

    产夫回身看看水点点头:“差不多了~”视线落在我脸上时,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他转头对着雪沐道:“少君好福气啊,你家妻主可不是一般的心急~”

    雪沐微微一笑,目光闪烁中涌着感动欢喜和一些莫名的情绪,我放下水用袖子抹抹脸,满袖子的灰渍,皱皱眉又擦了几下,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笑:“刚刚没注意,还有吗?”

    雪沐朝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眼睛却瞄着产夫手下的动作,他按着雪沐的肚子也有小半会儿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雪沐拉下我的身子,伸手在我鬓角处擦了擦,“好了,马上要开始了,你出去等着吧。”

    我眨巴眨巴眼,一扭身坐在他身边:“我陪你,刚好也帮个手~”

    产夫眉头一皱,捻了捻下巴上唏嘘的长须,“我怕小夫人看了会害怕,再说女子主外哪有进内堂管这等私事的道理!”

    雪沐也拧着眉峰,不容置疑道:“你出去等,我不需要陪。”

    “你还是不信我吗?”性子一来,我抓住他的手道:“我说过我要陪就一定陪。”扬扬下巴对着产夫道:“我不会害怕,他是我夫君,我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孤单一人。我保证我不会做任何妨碍你的事,我最近也看了一些医书,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产夫的长须抖了抖,打量了我一番后又看了看雪沐,最后叹口气道:“少君,既然小夫人都这般说了,就让她陪着你吧,这种时候有个人愿意陪还是难得的。”

    我愣了愣,产夫的语气怎么像是让雪沐同意我留下呢~我下意识地去看雪沐,正好迎上他凝视的目光,他弯弯唇角,张开被我抓在手心的手指,指间依着指间,密密合合地扣住,颤抖的手心无声地诉着他隐忍的情绪。

    我拉着他靠在我肩头,感觉身体某处软软的疼着,雪沐怕是还在担心我接受不了男生子不想让我看到他生产的过程。我轻轻吻着他汗湿的额角,细声道:“雪沐,只要是你,我什么都能接受~”

    雪沐的手指一下纂地死紧,我明显地感觉到他身子的震动,慌忙抬起眼,产夫老神在在地看着我道:“快开始了,小夫人固定好少君的身子不要让他乱动。”

    我回过神点点头,双手抱紧雪沐的胳膊刚固定住他的上身就看到产夫掏出一把刀在火上烤着,“还要用刀吗?”

    产夫白了我一眼:“不用刀切腹孝怎么出的来!放心吧~少君的下半身已被我用麻药麻过了,不会有太大的痛感。”

    脑子里晃荡着‘切腹’两个字,我咽了咽嗓子,心中着急:这古代的‘剖腹产’安全系数会有多高!产夫见我一脸震惊,小眼一眯,“怎么?小夫人害怕了,现在出去还是来得及。”

    我看着他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消毒刀具,紧张感顿时消除不少,考虑到还要顾及他的情绪便咽下到口的反驳,对他讨好地笑笑:“我是看您技术娴熟,这么会儿的功夫麻药都上好了,那他刚刚怎么还有反应?”

    “麻药也要等一段时间才有效,刚刚的震动是临产前的胎动,表示我们马上可以开始了。”产夫消毒好刀具,又将干净的棉布放在热水里浸着。

    一切就绪后,他又按了按雪沐的小腹,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等等,这是干什么?”产夫在雪沐胸口上方支起一个宽大的白布支架,严密地隔断了我的视线。

    产夫伸出头,手中的刀具闪了闪道:“老夫靠这个吃饭,小夫人想学这门技术也要等拜了师,小夫人切记不可再饶我情绪,不然出了差错可别怪老夫技艺不精。”

    我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倒是雪沐弯弯唇角,神色轻松地靠在我身上。我紧密地盯着白布后面的动静,抱住雪沐的手不敢放松。忽地白布血光一闪,雪沐的身子轻轻挣了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一掌拍开这碍眼的大白布,小声问着雪沐:“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不是说上过麻药,怎么还会痛呢?”

    “你当麻药是什么仙丹妙药吗?最多只能麻痹外面的,到了里面还是会痛的,当真以为生孩子那么容易啊!”产夫隔着白布念念叨叨,语气倒是不慌不忙。

    雪沐紧闭着眼,额角的青筋跳动着,淡粉的唇被牙咬出一道鲜艳的红色,整个身子在我怀中剧烈地颤抖。我的心像一下子放进了火里烤,无法想象他承受着多大的痛楚,只能用尽全力地抱住他。他鼻间的喘气声越来也大,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像是每呼吸一下就耗尽他全身的力气。我看着他嘴角流下的那抹艳红,眼泪终于抑不住地纷纷滑落,热烫的泪水落在他额上,雪沐眉头动了动,湿润润的睫毛慢慢张开,涣散的眼里印着我慌乱的脸,他吐了口气,动了动唇:“别哭,我没事。”

    我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恩,我知道~痛的话就叫出来,别忍着。”

    雪沐眨眨眼微微点点头,身子再次颤抖起来,时间在我的感知里像是停顿了又像是极速地前进。我不知熬了多久,突然一声微不可觉的哭泣声飘进我耳里,我以为出了幻觉,第二声又飘进我耳里,这次听的清楚了些,停了片刻就是一长窜有力的哭声,这次是清清楚楚了。我瞪圆了眼看着白布后,产夫血乎乎的手捧着一个小小的肉团走了出来,见我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咧嘴笑笑:“恭喜小夫人,是个小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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