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妙然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见他这态度,更是确定了之前自己的念头。她大着胆子凑近,双手撑在他的双腿上,弯眸笑了笑。

    闻人翎忍俊不禁,又是一下脑瓜崩儿,“别以为你向我撒娇,我就会放过你,快说。”

    【你不生我的气么?】

    闻人翎歪了歪身子,手臂撑在桌上,支着自己的头,长发从肩上滑落,慵懒随意,他嘴上逗弄着:“妙妙,实不相瞒,我早就发现你身份不对了。”

    【啊!?】

    闻人翎再次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像是在戳面团似的,柔软细腻,“为何我会锁着西屋的门?还不是你那些嫁妆么。门若是不锁,说不定娘就进去给你收拾了,到时一看堂堂县令的嫡女,陪嫁了这些玩意,我娘可不会想到替嫁,她只会觉得这是夏府轻视这门亲事,我不想让你落了个困境,亦不想娘伤心,所以就直接锁了它。”

    夏妙然没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他给察觉到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后来我拿着嫁妆的事儿去试探了一下你爹,得出来的结果,就更让我确定你不是夏婉然。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夏婉然就是那日来咱家里的那个姑娘吧。”

    夏妙然迟疑了下,点点头,最终问出了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她问道。

    【嫁妆里不都是一些瓷器什么吗?一点也不精巧,我还觉得都是一些破烂玩意儿呢,可为什么嫡姐夏婉然会想着带它回走呢?】

    闻人翎朗声笑起,解释道:“她要的是之前钱管家送来的那些箱子,可不是西屋里的东西。”

    夏妙然瞬间明悟了,想明白了这一切后,一双杏眸弯弯似半月。

    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点事儿,所以夏婉然口口声声说要嫁妆,自己就以为是西屋留的那些,所以自己把差的给了夏婉然,好物件就误打误撞给留了下来。

    闻人翎挑唇笑着,说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你的不对劲。”然后,他眉眼间的笑意顿时散去,往前探身,问道:“我只知夏婉然患有哑疾,但前些日子她却能开口说话,妙妙,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故作不知,询问着最重要的一件事。等夏妙然说出口,他就可以顺便说出有医治的办法,这样一来,也不会引起夏妙然的疑心。

    夏妙然连替嫁的事情都跟他承认了,也不缺这件事。

    闻人翎虽然在心里已经想过夏妙然定是遭受了极大的苦难,可是当他真正的知道这件事后,他还是为了夏妙然而感到心痛如绞。

    他展臂将夏妙然揽入怀中,下巴颏放在她的肩头,声音暗哑沉闷,道:“妙妙...”

    如果我能早一点重生,就好了。

    夏妙然已经习惯自己是个哑巴,可即便如此,当她感受到闻人翎对她的怜惜与心疼时,夏妙然还是很感激地蹭了蹭闻人翎。

    被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就像是春日的风,夏日的雨,既舒服且安心。

    “妙妙,随我去府城吧,我听嘉熙说那儿有位名医,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夏妙然搂紧了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闻人翎眼角眉梢挂上了笑意,这一世早早治愈了妙妙的病,定能与自己走完这一生。

    他笑得意气风发,难掩兴奋。

    *

    “琴雅,我不想走了,我想回去。”

    夏婉然在床榻上抱着双膝,沮丧地对琴雅抱怨着。

    琴雅用银簪挑了挑烛芯,道:“姑娘,你难道忘了之前咱们在客栈见到的那一幕了么?”

    她面色沉静,比起夏婉然惊惶失色的模样,她的存在给人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夏婉然思绪回转,愣着神。

    在天还未黑时,她偷溜出了夏府,夏万昌暂时不打算把方湄华解了禁闭。所以夏婉然只好打消了救方湄华出来的念头,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忙。只要得了三皇子的青睐,夏万昌根本奈何不了夏婉然,说不定还会献媚讨好她。

    所以夏婉然在府上坐不住,就想去客栈见一见方芝涟,毕竟方芝涟是不可能一直留在江州,她须尽快得到方芝涟的帮助。

    结果她刚到客栈还没下马车,就看见几个黑衣人带着方芝涟从客栈里拖了出来,他身上的衣裳带着血色,常在深闺的夏婉然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藏了起来,不敢让方芝涟发现自己。

    等到方芝涟等人没了踪影后,她才敢喘气。

    夏婉然抓着琴雅的手,浑身颤抖,说道:“表哥..他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江州谁敢这么对待他?他可是从京城来的!”

    琴雅也有些慌乱,就如同夏婉然所说,江州根本没有人敢动他,连县令夏万昌对他都是好声好气,如果不是方芝涟不愿搅合在方湄华的事情上,夏万昌说不定早就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方湄华。

    不对,江州有个人敢动他。

    三皇子,楚嘉熙!

    琴雅被自己的猜测给吓破了胆,好端端的,三皇子为什么要抓走方芝涟?

    “姑娘,咱们必须去别院一趟,奴婢担心方公子会落了个这地步,很有可能和别院有关系。如果真的是别院那里发生了事,姑娘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后路了。如果无关别院,咱们就回夏府,最近绝对不能联系方公子。你懂奴婢的意思么?”

    夏婉然根本不信这事儿会和别院有关,她不屑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夏妙然,怎么可能会让三皇子这么兴师动众?”

    琴雅长叹口气,说道:“姑娘,信奴婢这次,行么?”

    夏婉然被她这一声叹气给弄的浑身不得劲,翻了个白眼,说道:“去去去,我也真是服了你。”

    琴雅露出笑脸,温声的跟夏婉然说着话,这一路有她的安抚,夏婉然心里的惊吓也很快散去。

    不过,当她来到别院时,看见那黑烟滚滚,火势不减还越烧越旺的别院,差点儿没被吓晕过去。

    夏婉然当即就要下车,这院子买下来可花了不少银子!怎么说烧就烧起来了!

    琴雅用力拽住她,大声疾呼道:“姑娘,你看那人是不是秋月!”

    夏婉然顺着她的手往那处看出,就见到一个丫鬟跪在地上,黑衣人揪着她的长发,让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人。

    夏婉然看的清清楚楚,她就是秋月,不仅如此,她面前站着的正是三皇子。

    这一下,所有的侥幸瞬间消失。

    秋月在别院,那就说明她已经把夏妙然给掠到了这处,而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三皇子能找到这里,一定是从方芝涟的口中得知。

    区区一个夏妙然,竟然让三皇子这般重视么?

    想到此,夏婉然面目狰狞起来,也不用琴雅劝说,直接下了吩咐,“去城南离这里最远的一家客栈!”

    三皇子都能那样对待方芝涟和秋月,那自己落在他的手上,还能有活路么?

    夏婉然右手压制住左手的颤抖,她说道:“琴雅,你说夏妙然会不会烧死在那场火里?”

    琴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若真是这样,三皇子怕是怒火更重了。”

    “夏妙然她怎么配!三皇子是不是眼睛瞎了?她只是一个庶女!”

    琴雅提醒她,说道:“姑娘,你难道忘了还有闻人公子么?”

    夏婉然一愣,对了,刚才自己也看见了闻人翎。

    但琴雅的话更让夏婉然难以接受,她不相信一个被自己看不起连嫁都不想嫁给他的闻人翎,会真的被三皇子这般重视,这会让夏婉然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绝对不可能!”

    她反驳着琴雅。

    “我不能留在江州了,我要去见外祖母!爹娘护不住我,她一定能的。”

    但夏婉然心里的这股冲动,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她要是真的走了,夏府可怎么办?

    可是琴雅打定主意不让她回去,她是主子能留下一命,到时候自己这个奴婢呢?还不如先去京城,再寻出路。

    “那我们不回去,真的要去京城见外祖母么?表哥现在生死未知,我一人回去,该怎么说啊。”

    琴雅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说道:“二姑娘现在可能已经死在火海中,三皇子正是暴怒的时候,姑娘留在江州实在不妥。方公子好歹和三皇子是相识之人,方公子不也说了么,他们交情不错,之前咱们在客栈见到的那一幕,很有可能是三皇子为了安抚闻人公子做的假象。再怎么说闻人公子也比不得方公子,孰轻孰重,三皇子心里肯定有数的。”

    “那依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该回京城了,反正表哥没事,他肯定会保住我的。”

    琴雅焦急不已,心道:坏了,这可怎么办。

    不论琴雅怎么说,夏婉然都打定了主意不走。气得琴雅表情再也淡定不了。

    “夏妙然死就死了,连她亲娘都不在乎,我在乎个什么劲儿?明儿,咱就回去!”

    琴雅无奈,只好出了房门,出去透透气。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一露面,很快就被追捕她们的人给盯上了。

    黑衣人再次出现,打昏了夏婉然和琴雅,塞进马车藏进了夜色之中。

    翌日。

    闻人翎坐在圆凳上,对夏妙然说道:“小管家婆,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夏妙然正在梳妆,听了他这话便起身,就见桌子上有一个棕红色的木匣子。

    闻人翎抬抬下巴,“打开看看。”

    夏妙然乖巧地拿起木匣子就打开,印入眼帘的是十张银票,还有几锭银元宝。

    夏妙然的心跳得很快,眼眸亮亮的,嘴角的上扬弧度一点也不会骗人。

    【你发财啦?】

    闻人翎轻笑,“不算是发财,写话本的分红而已。”

    夏妙然抱着木匣子,惊喜地望着他。

    【写话本竟然这么赚钱!】

    闻人翎解释道:“讨巧罢了。”

    【哇,顶呱呱的厉害!】

    闻人翎翘起嘴角,“把木匣子放好,待会随我出去一趟。”

    夏妙然恋恋不舍地抱着木匣子,失落的很。

    【去哪里呀?不能在家嘛?我还要对账呢。】

    闻人翎无奈失笑,抛下话头,就起了身。

    “去见夏婉然,你难道不想让她消失在你的眼前么。”

    夏妙然觉得这话有些杀气,瞪圆眼睛,张开小嘴。

    【你该不会想要...】

    闻人翎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又想歪了,笑骂道:“我可没想因为她脏了我的手。”

    闻人翎靠近她,弯下腰,浅啄了她的侧脸,道:“用夏婉然换你身上这毒的解药,你说能换的回来么?”

    一听见这个,夏妙然直接抛弃了木匣子,她双手揪着闻人翎,道。

    【能能能!肯定能的!嫡母有多疼爱夏婉然,我比谁都清楚!不对呀,你打算怎么让夏婉然换解药啊?】

    闻人翎故作神秘,淡笑不语,捏了捏夏妙然的脸颊,作势就要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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