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姑娘的娘家,我是她的陪嫁丫鬟,回夏府一趟,难道还得请示钱管家不成?”

    钱管家错愕不已,榴红这丫鬟今儿说话声量够大的啊,谁给的胆子?

    这时,马车窗口帘子被掀开,闻人翎淡淡说道:“钱管家还是先将后门给开开吧,有个人,你们一定想见。”

    钱管家愣了愣,想要反驳,但是见到闻人翎那冷漠的侧脸时,他就不由得怂了起来,也真是怪了,自己好歹当了多年的管家,一个愣头小子给自己的压迫感还挺重。

    他腹诽着,双腿可诚实的多。

    后门打开,马车驶进。

    这先是夏妙然下了马车,就见她和榴红掺着一个女子也下了马车。

    钱管家怎么琢磨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府上的大姑娘。不应该啊,大姑娘和二姑娘之间的仇怨不浅,再怎么想这俩人也不可能凑在一起啊。

    “钱管家,你去将岳丈喊来,我有事要跟他一说。”

    钱管家直接就问了:“什么事?”

    闻人翎那双温和的笑眼瞬间冷凝,话上语气带着丝丝质问,他道:“好好说上一说这替嫁之事。”

    这话一出,钱管家直接就懵了,他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闻人翎眼神再次扫向他时,钱管家警铃大作,踉跄着后退,说道:“我...我这就去找老爷。”

    闻人翎可不愿意让夏妙然受累,见她手上还托着夏婉然的手臂,薄唇轻抿,随意唤来两个扫地丫鬟,道:“妙妙,来我身边。”

    她扬起笑脸,抱着闻人翎的手臂,看起来一片依赖。

    但他们在见到夏万昌的时候,夏妙然的笑脸渐渐淡去。

    只因为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刘姨娘,她的生母。

    二人间眉眼有几分相似,但刘姨娘面相情愁苦闷,不如夏妙然的精致娇美。

    夏妙然望着她,明明是自己的生母,但更多的却是陌生与疏离。

    最让夏妙然深刻的便是刘姨娘每次看见她的眼神,充满着憎恨与埋怨。

    刘姨娘并不受宠,所以衣裳装扮连夏妙然都比不得,她深深地看了夏妙然一眼,随后垂下。

    夏妙然心一跳,将抱着闻人翎的手加大了力气,好似这样便能给自己寻找到安全感。

    夏万昌依旧是那副嘴脸,他仿佛并没有受到闻人翎之前说的那番话的影响,笑道:“贤婿,近来仿本一事我已妥善处理,你可知?”

    闻人翎面不改色,道:“岳丈是打算站在院子里跟我详谈么?”

    “哈哈哈,人老了就容易糊涂忘事,瞧瞧我这脑子。贤婿,我还未跟你说声谢,如果不是你在这中间为我跟章家牵线搭桥,上次章公子也不会无缘无故就邀请我去做客。”

    闻人翎嘲弄地勾唇,没有吱声,反而小声地和夏妙然说了些什么话。

    夏万昌表情一冷,这闻人翎真是不知好歹,那夏妙然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才嫁过去多久,竟然就让他发现了此事。

    他原以为闻人翎是上门讨公平的,可看着他跟夏妙然的相处,夏万昌这次是真的看不透他在唱什么戏。

    不过,夏婉然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夏婉然不对劲,衣裳凌乱发髻散着,还昏迷,莫非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该不会闻人翎这小子想收下这对姐妹花?

    他的龌龊念头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但这心里话无人知晓,他装着沉稳冷静,压根看不出他内心的不堪。

    最后还是刘姨娘小心翼翼地把夏婉然给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让她趴在桌上面,如果不是她,怕是没人会想到这一点。

    “岳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府上替嫁之事,我已经知晓。这件事能真相大白,我还要多感谢夏婉然夏姑娘。”

    夏万昌紧锁眉头,见闻人翎点出夏婉然的名字,他也不装着糊涂,迟疑道:“怎可能跟婉婉有关?”

    闻人翎冷笑道:“昨日岳丈只顾着寻找夏姑娘的行踪,怎么不派人去客栈探探方芝涟的踪迹?”

    他彻底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瞪着闻人翎,“你什么意思?这跟方芝涟又有何关系?”

    闻人翎倒了一杯茶,也不管是不是冷的还是热的,泼到了夏婉然的脸上,动作之快,连夏万昌都没反应过来。

    “夏婉然和方芝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大女儿够不够有诚意。”

    这番意义不明的话令夏万昌后背发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当夏婉然被热茶给烫醒后,她捂着脸尖叫不已,声音沙哑难听,“我的脸!我的脸!”

    夏万昌忍不住拽着她的手臂,质问道:“夏婉然,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方芝涟呢?他人呢!”

    也不怪他这般重视方芝涟,主要还是惧怕方芝涟身后的方家。

    夏婉然脱口而出,说道:“他浑身是血,被人带走了,被三皇子带走了!”

    夏万昌抬高声量,难以置信地说道:“三皇子?什么三皇子!你给我说清楚。”

    夏婉然涨红着一张脸,看样子被茶水烫得不轻,她在看见闻人翎和夏妙然的时候,怨恨地大叫起来,指着他们说道:“就是他们!他们把我和表哥抓起来了,琴雅死了,表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爹,我好苦啊,我的命好苦。”

    夏万昌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表情更是凶狠,抬手就给了夏婉然一巴掌,让她闭嘴,随后质问闻人翎,说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闻人翎拍了拍夏妙然的后背,担心会被吓到她,相对比夏万昌等人的心气浮躁,他悠闲地在看着这场闹剧。

    他想到夏万昌因为章家的关系就去讨好章嘉熙,如果在知道章嘉熙是三皇子后,怕是更要溜须拍马的去奉承章嘉熙。

    可惜...注定要落空这个愿望了。

    想到此,闻人翎恶趣味十足,浅笑道:“我区区一个穷秀才,这事儿问我实在不妥。怎的,刚才夏婉然的话,岳丈是没有听清么。”

    夏万昌不怒反笑,指着闻人翎笑了起来:“瞧瞧婉婉这模样,疯疯癫癫,听听就罢了,就是不知婉婉这般狼狈,可是瑾瑜所为?”

    但这时,夏府大门被人踹开,钱管家被一脚踹在地上,有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直到黑衣人把方芝涟直接扔在夏万昌的面前时,夏万昌才回了神。

    方芝涟还算□□,尚有活气,他趴在地上,抓住夏万昌的裤腿,道:“...不可对闻人公子不敬,三皇子说了,胆敢再次冒犯,杀无赦!”

    夏万昌见他这副惨状,还有何不信的。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得罪了三皇子,瞬间双腿发软,笑容僵在脸上,直接跪在地上。

    闻人翎见状,发出一声嗤笑,“岳丈这礼实属大了些。”

    说是这么说,但闻人翎站的比谁都要理直气壮。

    这一世夏万昌的跪拜,比前世早了不少。

    啧,舒坦。

    人都来齐了,那解药也该上场了。

    第二十七章 (捉虫) 虐渣第二步...……

    话说, 打从方芝涟被黑衣人给带到夏府后,整个房内,弥漫着低凝的气息, 让人感到压抑和逼迫。

    方芝涟身上的那锦缎衣袍已经被血泡的失了颜色,他之前腹部挨了两刀, 就连子孙根也被废掉,所以他整个人散发着颓气,如果不是章嘉熙特地请大夫来给他医治,说不定方芝涟早就失血而亡。但谁让他目前还有用处, 闻人翎不打算让这个小人死掉。

    他本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突遭受了这般大难,他还能挺到现在, 实属难得。

    方芝涟因为失血脸色煞白,眉心有几分阴沉, 他捂着腹部,阴鸷的目光看向闻人翎, 一见到他, □□的疼痛再次浮现,这份由闻人翎带来的屈辱, 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闻人翎察觉到, 俊逸的眉眼含着嘲弄, 就这般直视过去, 与他对望, 随后潇洒地挑了挑眉,满是讽刺。

    既然敢对妙妙下手,那就好好承受着我对你的反击吧。

    方芝涟脸色更是难看,他紧紧咬着嘴, 嗅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这让他更是暴戾的想要杀了闻人翎。

    我一定要让闻人翎生不如死!

    闻人翎见状,轻哂一笑,像方芝涟这种连自己目前的处境都分辨不出的蠢货,不足为惧,若是聪明人,就该低头认怂,蛰伏起来,而不是像他这般藏不住情绪。

    不过这样也好,留着帮自己看住夏婉然,就暂且留他小命儿。

    “岳丈,妙妙身上这毒,你是知道的吧。”

    夏万昌还没回神儿,因为他已经被吓破了胆,现在两股还是颤颤,他还记得夏婉然之前说的话,说方芝涟是被三皇子抓走的,暂且不谈方芝涟做了什么得罪三皇子的事情,最让夏万昌恐慌的还是江州这个小地方何时出了一个皇子,且这位皇子还跟闻人翎关系甚密。

    这...这,难道闻人翎运气这么好的搭上了章家又搭上了三皇子么?

    或许,就是因为章家,闻人翎才会和天潢贵胄相识!

    一定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他是自己的女婿,怎么说也要搭自己一把,万幸当初没有跟他退亲,而是选择把庶女嫁给了他。只要夏妙然一日是他的妻,他就永远不能甩开自己这个岳丈,若不然,就是不孝!读书人最忌讳名声受污,他要是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表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婉然的哭声打破了僵局,她朝着方芝涟跑了过去,悲泣的模样看起来好似很担心方芝涟。

    “婉婉,成何体统!”

    夏万昌剜了缩在角落的刘姨娘一眼,之后在她的搀扶下做回了凳子上,他面皮足够厚,继续装着当家作主之人,好像刚才那个被吓到的失了稳重的人不是他。

    刘姨娘飞快地扫了眼夏妙然,便收回视线,站在了夏万昌的身边。

    夏妙然与她间隔不远,一两步的距离,但二人之间冷漠,甚至连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比她们要温和。

    夏妙然嘴角抿的直直,小手勾了勾闻人翎的小尾指,似是撒娇,又是依赖。

    “岳丈,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要用夏婉然的命,换妙妙身上余毒的解药。”

    闻人翎淡淡睨看,并没有被这些人上演的大戏而挑动情绪,他目的很简单,只为解药而来。夏妙然身上的哑疾他能治,余毒自然也可以,但都要花费功夫来研制,哑疾可以等,余毒绝不可以拖延,能尽早解开,这是最好不过的。

    章嘉熙派来的两个暗卫是个懂眼力劲儿的,正巧夏婉然就蹲在方芝涟身边,拔刀出鞘,直接在她细白肉嫩的脖子上搁置了一把长刀。

    夏婉然面皮一抽,恐惧到了极点反而会比较镇定,她双眼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额间冷汗直流,哪还能有力气蹲着,直接就坐在了地上,狼狈又可笑。

    夏万昌正要说出口的话在见到暗卫的那长刀后,话头一转,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了方湄华的身上,他痛心疾首,道:“家宅不幸啊!真是苦了妙然,也是我没有管束好夫人,瑾瑜,这个事儿我定会严惩那个刁妇!来人,去把那个刁妇给我带过来,若是她敢反抗,那我便休妻!”

    夏府内的下人就没有一个机灵的,特别是看见暗卫这冷血无情的架势,更是吓得没人敢吱声。就连钱管家,也被暗卫给踹的站不起来。

    “老爷,让妾身去请夫人吧。”

    刘姨娘没有沉默寡言,竟然主动揽了这事儿。

    夏万昌被这群没用的东西给气得面上更是无光,肥厚的大掌一挥,道:“快去。”

    闻人翎朝着榴红使了个眼色,榴红点头,跟上了刘姨娘。

    而刘姨娘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时,脚步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闻人翎之所以让榴红跟着,是因为他在说出夏妙然身有中毒一事后,刘姨娘眼神骤变,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似的,所以他想看看接下来刘姨娘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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