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晓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他难过起来,先前的喜悦也不复存在了,心上像是破了个洞。

    无论怎么补救都不管用,洞有多深,心便有多痛。

    他的阿黎,还是不肯原谅他。

    “啪嗒。”谢云舟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果子滚了老远,有一颗正好滚到了江黎的脚下。

    江黎顺着果子看过去,同谢云舟的视线对视上,她看到他眼底浮着氤氲的水气,像是哭了。

    距离有些远,也不太确定。

    不过他脸色很不好,苍白苍白的,眼睑下方有重重的黑影,人显得很是疲惫。

    江黎看着谢云舟,谢云舟同样也在看着江黎,见她衣着艳丽的同荀衍站在一处,眉宇间泛着笑意,不其然的想起了一个词:金童玉女。

    心猛地抽了下。

    谢云舟再次体会到了久违的心痛,像是在拉扯,在用钝刀子磨,伤口上好像还洒了盐。

    痛到无法形容。

    银珠蹲在地上捡果子,边捡边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都给摔坏了。”

    谢云舟没理会,抬脚朝江黎走过来,近了后,他牵强笑笑,“以为你睡着了,原来没有。”

    江黎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拆穿的尴尬感,淡声道:“嗯,一会儿就去睡。”

    谢云舟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荀衍道:“听闻近几日府衙出了些事,怎么?谢将军忙完了?”

    荀衍口中的事,一共三桩,一桩是知府夫人带着孩子突然跑了回来,击鼓鸣冤,说,赵项是被人陷害的。

    一桩是,昨日曲城里丢失了两名女子,这两名女子都有个共同之处,都是新嫁娘,坊间传言是采花大盗所为,事发突然,这件案子,谢云舟已让人去查。

    第三桩是,城东王姓大户新启的坟墓被盗了,若丢失的金银珠宝还好,偏偏是刚死去的王家大女儿尸体不见了。

    大燕朝重礼,如此之事,没人能忍受,王家一大早便来府衙击鼓鸣冤。

    城中百姓还不知晓知府赵项被关押的事,谢云舟只得暂代知府一职审理案子。

    总之他很忙,忙的不可开交,来周府见江黎,也是抽时间来的,打算见一面便走。

    人倒是见上了,但心也被伤了,看到她同荀衍在一起的那刹,谢云舟的心便痛到无法言说了。

    荀衍:“既然谢将军那般忙,便不必前来看阿黎了,阿黎有我照看,一切安好。”

    谢云舟注视着江黎,她面色红润,当真是一切都安好,可该叮咛的,他还是会叮咛,“阿黎,近几日不要出府,若是身子不适,记得派人来寻我,这是续命丸,你先拿着。”

    他把药递上,“身子不适时可以吃。”

    见江黎没动,他拉过江黎的手,把药瓶放进了她掌中,“晚几日我再来看你。”

    兴许连老天爷都见不得他同江黎亲近,江黎手指一缩,掌心里的药瓶掉了下去,倒是没碎。

    她道:“那药我不需要。”

    续命丸,听名字就知晓其功效,在她看来,她用不上,反倒是谢云舟,或许会用上。

    再者,她不想欠他太多,这样已经足矣了,太过的话,她情愿他不救她。

    药瓶滚落到荀衍脚下,荀衍捡起,放谢云舟手里,“谢将军还是自己拿着吧,这药你更需要,至于阿黎,她有我呢,我会护她周全。”

    荀衍挡在江黎身前,不让谢云舟看她,谢云舟紧紧捏着药瓶,眉梢蹙起,“荀衍。”

    荀衍淡声道:“谢将军还是去忙吧。”

    谢云舟指尖泛起白,沉默片刻后,他轻声道:“阿黎,那我先走了,有事记得去寻我。”

    偏着身子他同江黎讲完,随后拿着药转身离开。

    银珠捡起地上的果子,“小姐,有些不能吃了。”

    荀衍说道:“都扔了吧,我去给阿黎买新的。”

    他说这话时谢云舟还没走远,也听到了,他背脊瞬间挺直,想听江黎说,别扔,留下。

    江黎慢一些说道:“那便都扔了吧。”

    谢云舟:“……”

    谢云舟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掌心里的药瓶传来咯吱声,像是要捏碎了般。

    到底,阿黎更看重的还是荀衍。

    无人注意时,谢云舟红了眼眸,眼尾也是红的,那抹绽红很吓人,谢七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抵又碰壁了。

    不对啊,二小姐不是说了吗,会对主子好些。

    谢七想进去问问出了何事,但最终也没问成,谢云舟把药瓶扔给他,“回府衙。”

    马车上,谢云舟没有任何悬念的又吐血了,每次都这样,心墙波动太大时他便会吐血,且一次吐得比一次多。

    谢七劝慰道:“主子,下次别来了。”

    来一次吐一次血,这谁受得了。

    谢云舟拿出帕巾擦拭干净下唇瓣的血渍,声音淡淡道:“知府夫人交代了吗?”

    “没有,”谢七道,“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妇人带着幼童突然出现,要么是那帮人有意放了她,要么她就是有过人之处。”谢云舟分析道,“总归不是如表面那般单纯,派人跟着她。”

    谢七道:“是。”

    言罢,谢七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主子,这里面都是那年丢失了孩子的,您请看。”

    谢云舟没忘记他要帮江黎寻找亲生父母这事。

    “对了,主子,除了咱们的人外,还有人在找寻二小姐的亲生父母。”

    “何人?”

    “暂时不知,不过我猜,肯定是同二小姐熟识。”

    谢云舟一下子想到了荀衍,“荀衍?”

    谢七道:“属下也猜是他。”

    谢云舟眸子微眯,只说了一句:“不能让他先寻到。”

    谢七低头道:“遵命。”

    谢云舟还是不放心江黎,他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周府大门敞开着,隐隐有树影浮现,他一直盯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谢七每次看到他这种痴缠的眼神后,都忍不住想,江二小姐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主子呢?

    莫不是,真想取了他的性命吧。

    ……

    那日后来,等荀衍走了后,周翠云发了很大的火,质问江黎为何不帮她?

    江黎淡声道:“你同他也认识,想做什么大可以自己去做,何必需要我帮。”

    “你少来,”周翠云道,“我看啊,怕不是你想把荀衍占为己有。”

    吵闹的事最后惊动了周老夫人,周老夫人把两人都叫了过去,还没开始问,周翠云便叭叭说起来。

    话里话外都是江黎的错。

    周老夫人对自己的孙女很是了解,宠坏了,小的时候便经常欺负江黎,“给你表妹道歉。”

    “祖母,是表妹的错,为何我道歉。”周翠云不满道。

    “我说要你道歉,你便道歉,”周老夫人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连周海都不敢不听周老夫人的话,其他人又怎么敢不听。

    周翠云瞪眼说道:“表妹我错了。”

    说的心不甘情不愿。

    江黎淡声道:“无妨。”

    周老夫人见状又夸了江黎几句,随后让周翠云先走,让江黎留下,说了些体己的话。

    周翠云从小被宠坏了,连周海都敢顶撞,在江黎这吃了瘪,怎么忍得住,等她从主院出来后,特意把她拦住,还给婢女使眼色,要婢女去推江黎。

    这种小把戏江黎见过太多次了,婢女手伸来时,她侧身让开了,婢女不察朝前扑去跌倒在地上。

    江黎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周翠云躲在暗处又是咬牙,又是跺脚。

    江黎回了萃雅苑,一眼便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药瓶,下方还压着一张信笺,她走近,拿起,信笺上的字迹是她熟悉的。

    是谢云舟写的。

    他道:阿黎,这药瓶你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还有,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别同荀衍太亲近。

    风吹起信笺一角,来回晃动间似有香气流淌到鼻息间,细闻下,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

    江黎仔细去看,还真发现了端倪,边角那里有一点血迹。

    她心道:莫不是,谢云舟的血?

    作者有话说:

    求求求别养肥。

    第56章

    用血去偿还

    信笺是谢云舟在马车上写的, 他甚至等不及回住处换件干净的衣衫再写,周身都是血腥味,落笔时, 手指还有些颤。

    谢七见状劝慰道:“不若等不适消失后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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