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他越想急着去改变,结果越适得其反,他像是陷在了漩涡里,一直走不出来。

    谢云舟渴望江黎能拉他一把,伸出手才时才明了一切都是空的,江黎不要他了。

    彻彻底底的。

    可他不能放弃,他不能没有她,不然他会死的。

    谢云舟身形踉跄了一下,随后才站稳,江黎停下步子,回头看他,谢云舟大喜,张嘴刚要说什么,江黎又转过了身子,继续同荀衍前行。

    她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他分毫的存在。

    他仿若空气般,被忽视的干干净净。

    阿黎,我就在你身后,求你回头看看我。

    回答他的是,是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江黎没看他,更没有停下,她嘴角噙着笑,那抹笑也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荀衍。

    这个认知,让谢云舟胸口一紧,他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起,旁边有枝叶倒长了出来,好巧不巧划破了他的手背。

    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他盯着瞧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

    还没开口说话,荀衍也艾呀了一声,江黎问道:“衍哥哥你怎么了?”

    荀衍抬起手,让江黎看他的手背,“不小心划伤了。”

    他手背上淌着血,江黎一脸担忧道:“都流血了,要去清理下,上些药才行。”

    “小伤不碍事。”

    “小伤会变大伤的,不行,得去上药。”

    随后江黎扶着荀衍转身回走,越过谢云舟时,荀衍垂眸扫了眼谢云舟的手背,说实话,谢云舟手背上的伤比他还严重。

    但是,他不会把江黎让出去的。

    荀衍轻嘶一声,江黎凑近给他吹了吹,至于谢云舟,她根本没看。

    一眼都未曾看。

    谢云舟像个石雕一样在那矗立着,直到他们走远再也看不见,眼睫很慢的眨了下。

    “啪嗒”血滴落到了地上。

    谢七走了过来,“主子,要不咱回吧。”

    谢云舟眼睫又眨了下,盯着远处的白云问道:“我是不是错了?”

    谢七以为谢云舟讲的是执迷不悟想挽回江黎的事,点点头:“主子既然问了,那属下便直言了。”

    “主子确实是错了,天下何处无芳草,干嘛非要是二小姐不可,换个人未尝会不好,主子您说是吧?”

    谢云舟眸光落谢七脸上,直勾勾睨着他,“你说什么呢,我是问你,我是不是应该对阿黎更好些才是。”

    他说的错了,是这错了,应该对江黎更好更好,让她无从嫌弃他。

    “……”谢七脑海中只想到了一个词,对牛弹琴。

    谢七最终也没能把谢云舟叫走,还是江黎把人赶走的,也不能说是赶,说请更合适。

    江黎自从知晓救她的是谢云舟后,态度也变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刻薄,说出口的话也不那么太过伤人。

    “谢将军我乏了,要不您先离开。”江黎说道。

    “乏了?那好,你先歇息,我走。”谢云舟刚说要走,发现荀衍还坐着不动,问道,“他呢?”

    江黎道:“这里同衍哥哥的家无二,他随意。”

    “他不走,那我也不走。”谢云舟一听荀衍不用走,立马也不想走了,“你去歇息,我在这守着你。”

    成亲三年都不见他守一日,和离了反倒想守了,江黎淡声道:“不必守,你回去便可。”

    “我走,荀衍也要一起走。”谢云舟走可以,但荀衍也要一起才行。

    “我说过了,衍哥哥是我的家人。”江黎耐着性子说道。

    “他一个外男算哪门子家人。”谢云舟道,“若说家人的话,我也算。”就算半个吧。

    江黎不知他何时如此胡搅蛮缠了。

    其实这点也是谢云舟刚想清楚的,与其一味难过,倒不如舔着脸使出全力去争取,都说烈女怕缠郎,他缠着她不放,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谢云舟还真等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和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江黎亲自把他送了出去,“谢将军好走,不送。”

    谢云舟刚要说什么,大门已经关上,里面传来银珠的声音,“小姐,谢将军走了?”

    “走了。”江黎声音听着有些许疲惫。

    “小姐,奴婢能问您件事吗?”

    “你问。”

    “你到底是属意他们两个谁啊?”

    江黎好半晌没说话,谢云舟的心提了起来,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怕树枝晃动的声音扰了江黎的回答,他给谢七使了个眼色。

    谢七会意,跑到近处的那棵树下,一跃跳了上去,用自己的力量压着枝叶,让它们摆动的不那么明显。

    “到底心悦谁啊?”银珠又问了一次。

    谢云舟的心一紧,用力吞咽了下口水,然后他听到江黎说道:“衍哥哥吧。”

    谢云舟第一次尝试了什么叫五雷轰顶。

    他呆若木鸡的转过身,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征愣朝前走去。

    他走远后,门后再度有声音传来,“我就说小姐喜欢的荀公子,金珠还不信。”

    江黎又道:“衍哥哥是我的家人,我当然喜欢了,至于谢云舟,我们现下什么也不算,我更不可能会心悦与他。”

    银珠听后,笑容僵住,“啊,这样啊。”

    江黎淡笑不语,拐角的地方映出一道修长的影,荀衍站在那里,手负在身后,脸色凝重。

    他也听到了江黎的话。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好在江黎也未曾说心悦谢云舟。

    这个插曲还被第三个人看到了,周翠云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随即发现了不对劲。

    她记起,她掉进井里时,荀衍并未在曲城,好像是有事外出了,也正是因为他没在,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欺负江黎。

    他是在她被救上来三日后回的曲城。

    周翠云不知荀衍为何要诓骗她,是以她听下人说荀衍在江黎的萃雅苑便寻了过来,想问清楚真相到底如何。

    凑巧看到了这一幕,原来江黎不喜欢荀衍啊。

    周翠云感觉自己又活了,她对着身侧的婢女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银杏走过来,“小姐。”

    周翠云凑到她耳畔说了一句悄悄话。

    银杏道:“小姐,若是被老爷发现了,他会打死我的。”

    “你只怕我父亲不怕我吗,”周翠云冷脸道,“别墨迹,快去。”

    银杏看着荀衍离开后,朝江黎走了过去,拦住她,“表小姐,我们小姐要见你。”

    “没空。”每次见周翠云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江黎并不想见她。

    言罢,江黎同银珠继续朝前走。

    “不行,我家小姐说了,今日一定要见到你。”

    “她为何要见我?”

    “小姐说要告诉你些关于荀公子的事。”

    衍哥哥?

    江黎挑眉问道:“衍哥哥怎么了?”

    银杏说道:“你见了我家小姐便知晓了。”

    本以为就是一场稀疏平常的见面,岂料,差点要了江黎的命。

    江黎跟着银杏走到了后院,站定在一口井前,她左右看着,都未曾看到周翠云的身影。

    遂,转身欲折返,刚转过身,发现周翠云正咧嘴站在她身后,还未曾开口说话,周翠云的手朝她推开。

    江黎身子后倾掉进了后方的井里,唯一庆幸的是,是口枯井,里面没水,也不深。

    江黎头撞上了井壁,眩晕感袭来,忽地,她感觉到胸口痛了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适。

    疼痛,恶心,呼吸不畅,四肢无力等等的不妥,齐齐向她涌来。

    她启唇想喊出声,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力感和恐惧感侵蚀着她,眼泪刷刷流淌出来。

    她想起了外祖母,想起了江昭,想起了何玉卿,想起了荀衍,想起了很多人,恍惚间,谢云舟的脸冲进他的脑海里。

    他急切的呼唤着她,要她醒过来。

    她也想醒的,可是就是没办法醒过来。

    她再次亲眼看到他剜心取血,比上一次还让她震惊,他似乎嫌刀子插的不够深,又连插了两刀。

    而且,这次用的碗盏比上次大很多。

    谢云舟额头上的汗珠嘀嗒嘀嗒落下来,衣衫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看着很痛苦,双眉皱到了一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

    大家都劝他不要再取血了,不然他会没命的,可他就是不听,口中念念有词,“我要救阿黎,我要救阿黎,我要救阿黎……”

    他眼眸像是在血里跑过一样,触目惊心般的红。

    还有他的身子在战栗,端着碗盏的手也在颤抖,谢七想帮忙被他赶走了,他倔强的只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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