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皇后娘娘怎么不说明白呢?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似乎满眼的嫌弃,将那颗人头踢离自己,又掏出帕子刻意精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鞋帮。

    王皇后怒目而视,大声喊道:“是你,你是隋家的余孽对不对?是隋皇后那女人阴魂不散……”

    话音未落,站在身后的男人已经忍无可忍,上前给了皇后一耳光,随即抓住了她的衣领怒吼道:“当初你们王家构陷隋家,害得他们九族被灭,隋皇后烈火焚身,如今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说话之人平日里一向少言寡语,今日却是难得的双目通红,睚眦欲裂。

    “瑜飞,这么沉不住气做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与她耗着。”

    男子残酷的冷笑,月色下,与那久远的甚至已经开始模糊的隋皇后的容貌渐渐开始重叠。

    王皇后吓得倒退了数步,摇着头抱紧冰冷的双肩瑟缩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个贱人早就死了,隋家早已九族俱殇,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世上。”

    “呵呵,说得对呢,想当初,早就暗暗在隋皇后的寝食中下了毒,为的不就是斩草除根,将她尚在腹中的皇子也一并铲除了吗?”

    这般隐秘的事情,为何眼前这个人却知道,这似乎更加印证了他与隋家的关联。

    王皇后急着往外面一路摸爬:“救命,来人啊,逆贼隋氏企图加害本宫,救……命!”

    一把冰冷锋利的宝剑挡住了她的去路,抬起头就看到那双目通红的年轻人嘶吼道:“隋家不是逆贼,隋家是被你们陷害的。”

    “你,你敢对本宫怎样,皇上是,饶不了你们的……”

    死到临头,王皇后仍在幻想着此刻皇帝的出现。

    看着她这既愚蠢又可悲的模样,卫景谌轻轻咳嗽了几声,走到她的面前,将一条染血的帕子丢在她的头上。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国丈咳出来的血,据说是因为他亲自监斩了儿子,一口血喷出当场,如今仍旧人事不省呢!”

    “不会的,我爹他不会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以为为了活命,他不会这么做?怎么样?心会痛吗?会害怕吗?会绝望吗?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看着男子脸上与隋皇后相似的容貌,可冰冷恶毒的心却与当年那个善良无垢的女人相差甚远。

    王皇后手捧着帕子,颤巍巍的叫道:“你到底是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

    “隋家欲孽,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隋,隋皇后与你是什么关系?”最终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卫景谌俯瞰着那渺小的女人,轻笑道:“她若活着,本该是我的母后……”

    “你是……不,不可能,他死了,当年在一片大火的废墟中,我分明就看到他们母子的尸身了,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你看到的是我,也非我……”卫景谌柔和的嗓音觑暗不明,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皇后倒退着瑟缩成团,已经接近疯癫的模样,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你难道是鬼?是鬼来索命了?”

    “嗤,看来你这辈子做的亏心事还真是不少;只可惜,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前来找你填命的人……”

    “你……”

    “你以为当年我跟着母后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了?只可惜,你到底是晚来了一步,当年卫夫人与我母后几乎同时产下一名男婴,只可惜当时因为卫夫人身体不好,产下的是个死胎;而当时听闻隋家被诬陷,我生母深陷后宫囹圄之中,她拖着身躯前去营救……”

    “别,别说了,本宫不想听,不想听。”

    “这可由不得你,当时我母后被你下毒至深,早已心知自己无法逃脱厄运,却还是拼死产下我,而我当时也命悬一线,正准备被乳娘带出宫的时候,你却命人防火烧宫……”

    “不是我,不是本宫,不是……”语无伦次之间,王皇后不停的躲闪着眼神。

    “不是你又是谁?当年我娘拼死护着小主子从广贤宫逃离,却被你们的人重伤,所幸被及时赶到的夫人救下来,为了能让从小主子活命,卫夫人狠下心来将自己产下的死婴丢弃在皇后娘娘身边,以假乱真,让你们这帮恶人误以为小主子也一道去了,这才留住了我家公子的命!”

    猩红的残眸,那是一场熊熊烈火,是一场将他父亲也同时带走的噩梦一般的罪恶之火;是一场几乎让母亲与他也一并葬送了的噩梦……

    若不是因为当年母亲临终受托照顾小主子,怕是母亲早已跟着父亲去了……

    想起当年他眼底的那抹刺目的熊熊烈火,想起隋家百十口的人血流成河,瑜飞几乎泣不成声。

    他隐忍了多年,就连最后由于悲伤过度而早逝的母亲的伤痛,一并忍下来的今天,他终于可以宣泄出来了。

    王皇后捂着头大声惨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皇上下令的,是皇上,皇上说不能有隋家欲孽幸存下来,是他说的。”

    突然寂静下来的四周,一阵阵虫鸣让人草木皆兵。

    卫景谌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而瑜飞却大声喊道:“不可能,皇上当年与娘娘感情深厚,更何况当时娘娘已经身怀有孕,皇上怎么可能……”

    “嘻嘻,哈哈哈,怎么不可能?看到我,你们还不明白吗?在皇上的眼中,除了他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其他的人都不重要,都不重要好不好?什么结发妻子,什么皇嗣,有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吗?”

    “公子,她在胡说,你不能轻信了她的话!”

    瑜飞不敢置信的想要安抚卫景谌,因为在他记忆的深处,那个会将他高高抱起的父亲,是犹如大山般可靠又体贴的男子汉的象征;他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哪个父亲舍得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但卫景谌却一反常态很是平静,他仍旧不停的用帕子擦拭着手指,轻描淡写的说道:“瑜飞,并不是每个父亲都像你爹那样,难道在左相的身上,你还看不透这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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