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毫不示弱举手:“我也一样!阿兄第一,我第二!”

    啪,被李丽质一掌拍下:“不行,第二是我的,你最多第三!”

    李泰:……委屈巴巴。

    张嘴想要反驳,又想着丽质是女孩子,还是亲妹妹,算了。我是男子汉,便让一让你,第二给你吧。

    三个人没一个瞧见李世民青筋直跳。裴行俭偷摸扯了扯李承乾的衣服,拼命使眼色。李承乾拍拍他的手:“放心,没忘了你。我觉得可以这样。我第一,你们仨并列第二,不分上下。”

    李丽质欢呼:“好,我们都是第二!”

    他只要第二就行,才不管有几个第二呢。

    李泰也满意,虽然他愿意让着妹妹,但能第二,谁愿意第三啊。

    并列最好了。阿兄果然聪明!

    裴行俭无语,又扯了扯李承乾,甚至轻咳了两声,眼色使得跟抽风似的。便是如此,李承乾处在兴头上,仍旧没反应过来,反到皱眉说:“你别这样,并列第二还不好,你莫非要跟我做并列第一?”

    裴行俭:……你想什么呢!求求你看看旁边吧,义父脸黑得快成炭了!

    可惜李承乾完全没接受到他的信号:“要想跟我做第一可不容易哦,不是我打击你,你虽然聪明,但跟我还是有点差距的。当然你还小,可以努力试试。老裴,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你若有本事,同我并列第一,我也高兴。奋斗吧!我等着你。”

    又扫一眼李泰李丽质:“你们也一样。若有本事只管赶上来,咱们一起并列第一!”

    “好诶!”

    二人欢呼。

    裴行俭无奈扶额,行吧,他尽力了。有些人要作死是他拦不住的。

    转眼至了宏义宫,马车停下。李世民一把将李承乾夹在腋下,跳车大步往里走,不一会儿便传来啪啪的巴掌声与李承乾的鬼哭狼嚎。

    李泰李丽质一脸懵逼,心惊肉跳。

    阿耶这是怎么了?好可怕!

    裴行俭心道:果然。

    “阿耶欺负人,你不讲道理。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李世民咬牙切齿:“做错什么?你不是很聪明吗?天天夸自己多能耐,聪明绝顶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哪个聪明人会以身犯险,明明有备用的衣服,居然还烧自己身上的,不怕出事吗!”

    “我才不会出事呢!”

    “还嘴硬,你没出事那是运气好。你自己都说了,只能燃一小会儿,不能烧太久,否则衣服会烧坏。衣服都烧坏了,能不烧到人!不知天高地厚!”

    李承乾哇哇大哭:“你别冤枉人,我才没那么莽呢。我敢烧是因为我试过的。我私下试了好几次,每次都很成功,没有烧到自己。我确定这点才干的。你不能这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还试了几次,烧了几次?好,很好!不怕死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于是下手毫不留情,啪啪地巴掌声再度响起,与李承乾的怒吼哭喊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划破天际,响彻云端。

    李承

    乾:!!!

    李世民,你就是个暴力分子,我强烈谴责你。

    嗷嗷嗷,呜呜呜,嘤嘤嘤。

    第47章

    东宫。

    李承乾一通骚操作成功将吴峰将神坛打落, 也直接影响到了李建成一方的计划。他们都知道,以李渊当时的神情态度,再想借用吴峰以玄对玄,将李承乾自李渊心头第一的位子拉下马的计划想要继续, 已是难上加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此时李元吉又得知了农庄上土豆的消息。

    “那土豆是水云观带回来的, 看上去就是个土疙瘩,我当时出城去迎父亲, 看着李承乾指挥人卸货,还上前瞧过呢, 这么个玩意儿谁当回事?没想到竟也是能种的。这便罢了。谁料还有这么大的效果。”

    李元吉深吸一口气, 接着说:“探子传来消息, 说庄子上第一批土豆已经基本成熟,大约过两日就可收获。庄上的人提前试摘了一株, 就一株, 连着一串的果实, 硕果累累。据此推测,亩产怕是能有上千斤。”

    李建成神色冷沉。

    “李承乾曾告诉庄子上的人,土豆可煎炸烤闷煮,能做配菜, 也能为主食, 可以与稻子小麦一样供人饱腹。”李元吉抬头,“大哥该明白,亩产上千斤的粮食代表什么。”

    李建成双拳微微篡紧:“纵观南北,无论稻谷还是小麦, 寻常都不过三四百斤, 能上五百斤便已是难得的大丰收, 够资格层层上报得朝廷嘉奖了。亩产上千斤的粮食,这世上当真存在吗?”

    他觉得实在荒谬,不敢相信,却又犹疑。

    “探子再三确认才传回来的消息,当不会有错。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李元吉咬牙,“西红柿西瓜辣椒这样的稀世之物都有了,再来一个土豆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说到此,李元吉有些狐疑。从前种种他只当是二哥李世民暗中搜索得来。但土豆呢?当初水云观是何等情形,他即便不在场,内心也清楚。

    李世民是轻骑简行一路狂奔而去的,并未带其他东西。而不论是从李渊这边,还是当初跟随的人员口中都可得知。最初的一颗土豆是李承乾无意中于疯婆子手中发现,后来大量的土豆更是疯婆子地窖的杂物中拉出来。

    彼时,钱九陇亲见。试问这等情况,李世民如何做手脚?难道是他提前放进去?这更不可能。若是如此,李承乾还会关在地窖数日寻不到吗?再说,窦氏余孽是真切存在,他们的计划也真切存在。

    所以,此物当真是李承乾运气所获?那么李承乾莫非确实有福运?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李元吉浑身一震,立时晃了晃头,将其抛去,重新收回思绪,回归正题。

    “大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西红柿西瓜辣椒便也罢了,如今还未广泛种植,再者都是些增添口腹之欲的东西,影响不大。

    “可前头的曲辕犁却已传入诸多州府,朝野市井知之者众多,谁听了不夸?李承乾,连带其身后的秦王府都收获了许多赞誉。二哥瞅准机会,令房玄龄杜如晦暗中操作,借此收拢了不少民心。

    “曲辕犁为新式农具,如今若再有新农作物,还可亩产千斤,结果会如何?秦王府只怕要民心所向,如日中天了。所以我们不能等闲视之,不论可能不可能,都必须按可能来应对。否则此事若为真,那只怕……”

    只怕什么,其意不言自明。

    李世民本就在军中威望颇高,若再得民心拥护,他们还拿什么去争?这东宫恐就要易主了。

    李建成双拳微颤。

    李元吉敛眉:“如果吴峰这步棋走得顺遂,我们或许还能从父亲入手,将李承乾拉下马。只需得到父亲鼎力支持,我们仍有希望。可如今父亲虽未将吴峰如何,却显见已经比不得之前。我们的计划很难再展开。不如索性狠一点!”

    李建成转头:“你是想……”

    “想办法毁了耕田,让庄子上的土豆化为乌有,绝不能让此物出世。”

    李建成眸光忽闪:“长孙氏的庄子可不好动作。”

    “是。那庄子的管事是二哥安排的人,有些能耐。我们之前打探消息便费了许多功夫,这还多亏李承乾讲究什么不能扰民、与民为善。庄子上的许多活计都有照顾周边的百姓,给予他们赚钱的机会,才让我们有些许漏洞可钻。

    “但也仅是如此了,想要毁掉土豆怕是不能的。更何况这两日不知是土豆将要收成,还是怎么回事,庄子上唯恐有人浑水摸鱼,将警戒又升了一等,越发严密了。

    “如此情况,火烧也好,水淹也罢,这类办法自然都不行。”

    李元吉转头,眼角含笑,“但若是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呢?大哥该知道,人有人瘟,猪有猪瘟,稻有稻瘟。”

    李建成浑身一震。

    李元吉接着说:“大哥可还记得吴峰曾与我们说过一件事?”

    李建成眼眸颤动,心念百转,隐约察觉到他的意思。

    李元吉勾唇,缓缓道来:“吴峰说曾在云游时遇见过一个人。此人擅医,但医的不是人,而是农物。这人曾言农物与人一般,病症多种多样,治病都需对症下药。人间有时疫,农物也有。他称之为农瘟。

    “农瘟是所有农物病症中最难医治的。为了钻研此道,他曾四方游历收集农瘟的信息,仿制出可以造成农瘟的药物。此后他独居荒郊,取人烟稀少之境,开辟荒地种植钻研。

    “可惜历经多番努力,收获有限,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但他从未放弃,孜孜不倦。吴峰亦懂医,虽与其医治方向不同,却也有相通之处。彼此交流,相谈甚欢。

    “数日后,吴峰离开,一别数年,再次故地重游,吴峰去看他,发现那人已经死了。听闻死前他便自觉时日无多,怕自己死后用于研究的东西流传出去形成危害,一把火烧了所有病株,也毁了所有可致病的药物。”

    李建成心头大跳:“你怀疑那些东西没有全部毁去?”

    “不是怀疑,是确信。我试探过吴峰,甚至逼问过他。他同我承认当年离开时确实因为好奇,瞒着那人偷偷藏了一瓶药。可事后几次反思,深觉此举不妥。这类药物若运用不当,危害无穷,他胸中有愧,心内难安,这才故地重游,想要将药还给对方。谁知对方已然故去。

    “他说也曾想过直接将药毁去,却又念着这是那人毕生心血,若哪日遇到同样善医农物之人,会有大用处,若有成果,研究出那人未能解决之事,也算功德一件。因而他一直带在身边,妥善保管。”

    对于吴峰的说法,李元吉不置可否,持保留意见。但他明确一点,不论吴峰此举的真实用意为何,就目前局势而言,此药对他们有莫大用处。

    李元吉眸中寒光乍现:“此药颇为厉害,只需一株感染,便可一传十,十传百,而且速度极快。一两日时间便能绵延不绝。李承乾用于种植的庄子全都修了水渠,是为了利于灌溉。我们不必进庄子,只需找个机会在水源下药即可。如此更能神不知鬼不觉。”

    李建成神色闪了闪,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只是……

    李元吉又道:“大哥放心,经过上次西瓜藤辣椒树的教训,这回我一定万分小心,谨慎行事,周全布局,必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李建成张了张嘴,应承的话语在唇边回转,却始终未曾说出口。

    李元吉蹙眉:“大哥还在犹豫什么?”

    李建成神色晦暗不明,只问:“你就算毁了这批土豆,只需李承乾手中还有种子,明年也能再种。”

    李元吉轻笑:“这点我也查过了,当初的土豆种子已经全部种下,李承乾并没有留存。”

    李建成低声呢喃:“也就是说,若我们毁灭成功,世上再不会有土豆,百姓也再不会见到此等高产粮食。”

    李元吉顿住,百姓,粮食。他忽然明白了李建成的顾虑,劝道:“大哥,我们若胜了,臣民才是我们的臣民。我们若败了,自身都保不住,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李建成心念转动,又问:“土豆种子是取土豆的哪一部分,如何得来,怎样培育发芽,这些可有查到?”

    李元吉摇头:“暂时不知,只听说土豆的育苗方式与别的不同。”

    “也就是说,你没办法在损毁土豆的同时保留种子,更别提即便留下了,可能也无法正确栽种培植。”

    李元吉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哥是想把种子自己留着,将现有土豆全部毁坏,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由我们种植出来?”

    李建成默认,这是最好也是最有利的方案。非但可以重挫敌人,还能将功劳归于自己。

    李元吉苦涩摇头:“若时间充裕,未必不能细细筹谋,或许可行。但我们来不及了。探子说第一批土豆收成就在这两日。时间紧急。李承乾必然会先入宫面见父亲,邀父亲去庄子上主持收成,让父亲亲眼瞧见土豆的高产威力。所以我们若要动作,必须赶在此之前。

    “正好前头不是出过窦氏余孽的事吗?我想着咱们可以制造假象,事成之后将罪名全都推给她们。土豆出世,民心所向,大唐基业越发稳固。窦氏余孽必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因而他们要毁了土豆完全合情合理。”

    计划很好,可惜……

    李建成闭上眼睛,心绪繁杂。

    作为太子,他太明白一种亩产千斤的粮食对于大唐对于百姓代表什么。它能让许多人免去饥饿、避免死亡,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新生。它可以让大唐皇权稳固,万众臣服。

    而如今,他却要亲手毁去这一切。他当真要这么做吗?

    毁掉,他心有不忍;不毁,白白让李世民拿了这偌大功劳,他又不甘。

    犹豫,痛苦,挣扎……

    无数情绪在心头纠缠,不断拉扯,李建成沉思良久,最终艰难做下决定:“罢了。”

    “罢了?我们就这样算了?明知土豆出世的后果,什么也不做?”李元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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