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哪儿有人能活两百多岁呀?

    “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垂着眼睫,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余下的话。

    “你娘……她还好吗?”

    “死了。”

    颜嫣答得很轻巧。

    颜璃还活着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逮着什么都能和她唠上一整天,不带停歇。

    唯独在她提起爹这个字时,沉默不语。

    各中缘由是什么,连八岁那年的颜嫣都能猜明白。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在心中默认,自己没有爹。

    可如今这个“爹”又突然冒出来与自己相认,是怎么一回事?

    颜嫣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半晌没吭声。

    隔了许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

    不然呢?

    颜嫣听了这话,莫名觉得好笑。

    你若对得起我们母女二人?

    我娘何至于孤零零一人病死?

    我又何须为了一口吃食终日惶恐?给人做玩物?

    颜嫣当然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冷眼看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平静,又或许是,他这个当爹的着实无颜面对这个在外漂泊了二十余年的女儿。

    他一时间竟不敢直视颜嫣的眼睛,目光闪躲地移开了眼,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玉简。

    “爹如今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他越说声音越小:“尚不能让你认祖归宗,你若有难处,可以用这块玉简给为父传音。”

    颜嫣没伸手去接,低头看着那块篆刻着“玄天宗掌门”字样的玉简,神色不明。

    然后,弯起嘴角,当着他的面,一字一顿道:“我没灵根。”

    短短四字,犹如一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满目惊愕地盯着颜嫣,直至现在,才确认,她身上果真无一丝灵气波动。

    他拿着玉简的手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颜嫣仍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表情很淡,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颜嫣越是如此,他便越是难堪。

    几番斟酌,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给爹一点时间,爹会想办法带你走。”

    颜嫣依旧沉默不语,静静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

    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小声嘟囔了句:“玄天宗掌门,不就是柳南歌她亲爹付星寒吗?2”

    好家伙。

    她竟和女主柳南歌共用同一个爹?

    作者有话说:

    珍爱生命,远离野味!

    1正常紫藤花花期4——5月,也有温暖的南方地区3月份就开花(摘自百度)

    2付星寒=负心汉~

    第3章

    ◎替身界劳模,一个人在打两份工◎

    这场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烦人的很。

    付星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撂下一句“爹会想办法带你走”,便跑得无影无踪,徒留颜嫣一人杵在原地纠结。

    她想了一个上午,愣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会和柳南歌共享同一个爹?

    颜嫣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得阿梧一脸莫名,不由出声道:“小姐,你怎么啦?”

    “没怎么。”

    颜嫣掩饰性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当碗中最后一粒米被扫光时,她亦整理好了思绪,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一旁。

    总之,不论付星寒究竟有何目的,她都不能放慢自己的节奏,该挖坑时仍需挖。

    为了逃出去,她已经挖了整整三日的坑,目前进度喜人,再挖个十来天,便能彻底打通这条隧道。

    只是那些土不好处理,还得再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运出去。

    幸运的是,除了阿梧与那几个粗使婢子,平日里基本无人踏足她这间小破院。

    昨天,她便以要种花为由头,唤人在离床最近的那扇窗外犁了一块地,此后,又用同样的借口,支开阿梧去给她挑选花种。

    她今日又准备故技重施。

    放下筷子,转身对阿梧道:“我想了想,你昨日带来的那些花种还是不适合,现在都已经立夏了,还是种些能在秋冬时节开花的灵草吧。”

    阿梧点了点头,认真记下颜嫣的话。

    她也想早些看到这院子里开别的花,紫藤虽美,连着看了八年,多少有点腻味。

    颜嫣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阿梧前脚刚走,她便一个箭步冲进里屋,马不停蹄地用簸箕去铲那些被她堆在床底的土。

    她力气虽不小,可到底是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凡女,为减轻运土时的重量,都不敢用别的容器去运土,全程都在用麻袋装,装至三分满,再往肩上一扛,倒到窗外那方土堆上。

    她来来回回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赶在天黑前运完了所有的土。

    可这还没完,她还得清理现场、净手以及换衣裳。

    所幸她动作利索,愣是赶在阿梧回来前处理好了一切。

    阿梧端着晚膳穿过长廊时,一眼就瞧见了两眼发直趴在窗上发呆的颜嫣。

    她放下托盘,盯着颜嫣看了许久:“小姐,你怎么啦?”

    除了累,颜嫣还能是怎么了?

    她昨晚不眠不休地折腾了一整夜,送走那个奇奇怪怪的爹后,才睡了堪堪不到两个时辰。

    此后,又争分夺秒地扛了一下午的土,人都给累傻了。

    颜嫣没说话,依旧呆愣愣地趴着。

    阿梧却十分敏锐地发现,窗前那堆土似乎与上午不太一样。

    她犹豫半晌,仍是道了句:“小姐,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我怎觉着这堆土变高了呀?”

    这话听得颜嫣眼皮一跳。

    “你自己都知道是幻觉了,土堆好端端的怎么会变高呢?”

    语罢,一把搂住阿梧的肩:“还不快些吃,待会儿又只剩青菜了。”

    和颜嫣一起吃饭,阿梧动作稍慢些便无肉可吃,吓得她连忙往自己碗里夹肉,再也不纠结土堆有没有长高这等无关紧要之事。

    颜嫣是真的累啊,活了两辈子都还从没这么累过,才吃不到两口饭,眼皮都要黏一块去了。

    今晚倒是不用再去踩点,可那个坑还得继续刨。

    颜嫣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有,阿梧也没她想象中那般好忽悠,种花这个借口怕是用不了几天了,得再想些别的法子来处理新刨出来的土。

    用过晚膳,颜嫣赶紧把阿梧打发走了。

    外衫也来不及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今夜的风格外大,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一同拍打在窗上。

    睡眠向来很浅的颜嫣今晚睡得格外沉,故而,也不曾发觉,就在她倒下不久,床头又凭空多出一人。

    那人就这般不声不响地立于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直至屋外风声与雨声一同停下,他才动了动。

    颜嫣醒来已是三个时辰以后的事。

    恰逢子时,最适合行那些个不便于在人前做的事。

    她摸黑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当双眼彻底适应这片黑暗时,才发现,屋子里又多出一个人。

    接二连三被吓,颜嫣胆子都给练大了。

    她就着月光,细细打量着那个逆光而立的男子。

    尔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诀!”

    这人怕是病得不轻,专挑这种时间往人屋子里钻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今晚所剩的时间也不多,颜嫣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去挖坑。

    然而,又不能在谢诀面前露出破绽,索性两眼一闭,狮子大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偷偷碰过我,就先收你五千上品灵石吧,现结,概不赊账。”

    顿了顿:“哦,还有昨晚你欠我的那五百,所以,一共是五千五百块上品灵石,结完就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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