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不似苏绣,却穿插着蜀绣的针法。看着实在累赘。”

    薛疏月一听这话,自然不愿意了。

    “我承认,你能看出蜀绣针法,看来的确有两把刷子,我买时掌柜也同我说了。”

    “知道你还买?”沈婳气笑了。

    “你银子没地使是吧?”

    “这不是花同样价格,相当买了两种绣法么。蜀绣外头买也不便宜。”

    沈婳:……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我承认各种针法交错使用,粗细相见,虚实结合,蜀绣针法严谨、针脚平齐。苏绣绣功细致精细雅洁,两两若联合,自然超脱境界。”

    沈婳快速的指了好几处。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你自己瞧瞧,衔接的有多难看。你觉得合适吗?”

    “可见绣娘技术并不到家。”

    “这种绣品便是废品,多看一眼,我都嫌脏了眼。”

    薛疏月凑上前看。

    “我不觉得啊。”

    “我觉得很好看!”

    眼看着沈婳沉脸,她连忙道:“那玉兰总不见得买亏了。”

    沈婳面色稍霁。

    “这一副便是卖百金也使得。”

    薛疏月高兴了。

    然后她看见沈婳慢吞吞的抱到了怀里。

    “我的。”

    ???

    “你怎么不去抢!”

    沈婳看着她:“我绣的。”

    第150章 女娘的泪往下滚落

    沈婳着实没想到,沈瞿能这般不要脸。

    这幅玉兰图足足花了她近两年的功夫。绣好后沈巍命人裱好挂去书房了。

    也因此,沈婳出沈家时,忘记一并带走。

    “这出自沈家绣坊,与你何干?”

    薛疏月乐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她还要再说什么,却对上沈婳淡漠的眼神,言辞哽在喉咙处。

    倚翠上前,取出银票塞给薛疏月:“薛娘子不知,这是我们娘子十岁时绣的,绣了整整二年。”

    沈婳冷不丁出声:“我要走了。”

    “你不留下用饭吗?”

    “才卖五百两,我不高兴。”

    她轮椅也不坐了,冷着脸径直朝外走。这边耽搁下来天已大暗。眼见着女娘扑入夜幕的黑暗中。

    倚翠只好借了灯笼,连忙快步追上。

    “娘子,您仔细瞧着路。”

    她走近轻声轻语的劝:“他那种小人不值当娘子动怒。”

    沈婳死死抿着唇。

    “这是故意膈应您呢,他本就不懂刺绣,程掌柜又曲意逢迎。好的坏的掺着卖,是丧良心。”

    “好在是五百两,若当真卖了千金,岂不是让这些宵小赚千金?他们如何堪配?”

    她最是清楚如何安抚沈婳,果不其然,沈婳走路都没那么急了。

    她紧紧抱着绣品,低头去踢地上的石子:“可我难受。”

    寒风瑟瑟下女娘很是无助。

    她说的很小声,带着不自知的哽咽。

    “我好想阿娘。”

    “倚翠,你瞧谁都能糟践我。”

    倚翠眼圈一红,心下大恸。连忙揽住沈婳。

    “婢子陪着您。”

    没有谁能陪她长久的。

    啪嗒一声,女娘的泪往下滚落。

    沈婳只是摇头,肩膀跟着小幅度的抖动。她擦着泪,一步一步朝东院走。

    等到了灯火通明的东院,就听等候许久的崔绒质问:“喂,你怎么才回来。”

    崔绒哒哒哒上前,短手叉着腰:“我只是特地来通知你一声,今儿夫子又夸我了。你没见着,我实在为你惋惜。”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沈婳通红的脸,和未干的泪痕。

    崔绒一哽。

    她慢慢减弱气势。

    “小鬼,我今儿没功夫和你吵。”

    沈婳别开脸,扔下一句话,便径直朝里而入:“送郡主回去,糕点给她一份。”

    崔绒愣愣的看着她入了房门。随后无措的搓了搓手:“她怎么了?”

    倚翠蹲下身子,将点心送到崔绒怀里:“娘子身子不适,不好招待郡主。”

    崔绒难得没有不饶不休。

    她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小厮道。

    “我们走。”

    倚翠将她送出西苑,这才折返。

    而崔绒却是一步三回头,自言自语:“她定然是被欺负了。”

    “平素都欺负我,虽然活该,可我都没欺负回的人,凭什么让别人欺负了?”

    崔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看在糕点的份上,我也得给她出气,你说是吧?”

    小厮:“郡主所言,自然是对的。”

    崔绒:“去雎院。”

    雎院。

    小团子猛的跑了进来。

    崔韫搁下玉筷,温声道:“晚膳用了吗?”

    崔绒揉了揉肚子。

    “没有。”

    “那在二叔这边吃些。刚好有你爱吃的排骨。”

    崔韫将她抱上木凳,吩咐即馨取碗筷。

    崔绒:“还有我爱吃的鱼!”

    “我最喜欢同二叔用饭了。”

    等等。

    她很快反应过来。

    “二叔,她哭的可惨了,我亲眼瞧见的。就知道那几个表姑娘没安好心。”

    “瞧着没准还被打了。”

    崔绒为了说的严重些,睁着眼睛道:“脸上都是淤青。”

    崔韫如何会信崔绒所言。

    沈婳那种女娘,身上若留了道小口子,怕是也要弄的兴师动众。

    府上那些表姑娘也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她虽骄纵,却也聪慧。怕是盛京里最负有盛名的颜娘子也不能与之相比。

    崔韫大可派即馨过去,亦或者无需费心理会,可不久前女娘那作怪的嗓音,勾着装腔做调。

    ——拿人手短,如何好意思?但侯爷都提了如何好驳您的脸。也不是谁都能给我买糕点的,我要三袋。

    东院。

    月色秾酽暮色深沉,格外的笼罩寒意。

    也不知谁打破了这份死寂。

    “娘子晚膳还不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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