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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欢结束已经是凌晨之后。

    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乔景琛要回去倒时差,今天的接风宴主角要走,聚会也就自动结束。

    贺星苒开车来的,准时的生物钟已经开始叫嚣着睡觉。

    靳屿惜车如命,不喜欢请代驾驾驶自己的车子,知道今晚要喝酒就没有开车。

    两人都喝了酒,贺星苒见靳屿并没有要跟她分道扬镳的意思,便请了代驾开载两人回家。

    夜晚有风,贺星苒让代驾关了空调,按下后排窗户,吹着晚风,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任由这份喧嚣淹没两人之间的沉默。

    今晚的针锋相对和被提起的祁颂年成为催化沉默的利器。

    贺星苒不知道说什么,似乎也无话可说。

    直到将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代驾从后备箱里拎出自己的小车缓缓离开。

    贺星苒想喊靳屿下车,看到他闭着双眼,犹豫着是否将他叫醒,手腕就被他用力地扼住。

    那双被倦意和酒精沾染过的桃花眼折出了宽宽的双眼皮,右侧眼尾的那颗褐色小痣愈发明显。

    “谈谈。”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贺星苒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靳屿旋即放开了手,她低头揉着手腕,反问道:“谈什么?”

    靳屿冷笑一声:“难道不应该你自己说?”

    意识到今晚的全部不满将在此时爆发,贺星苒想避免冲突,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她抬头观察靳屿的反应,他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手指在车沿上轻轻敲着,很是松弛,等待她的主动交代。

    “我赶过去的路上,下雨,前面还发生了车祸,堵车……”她只好说下去,“车上的充电口也有问题,充不进电,手机被耗到自动关机。”

    话音落下,靳屿冷眼看她,眼神里满是嘲讽和讥诮:“我是在问你这个?”

    找不到他生气的关键,贺星苒咬了咬嘴唇,不肯说话。

    见她又是一副闷闷的样子,靳屿心底窜起无明业火来,语气也跟着变得毫无温度:“贺星苒,你当我是傻逼么?”

    他很少把话说得很重,气场冷下来,贺星苒有几分打怵。

    “跟徐敏行见面就见面,还瞒着我,还撒谎,”说着说着,靳屿被自己气笑了,嘴角很是自嘲地勾了勾,“您有这必要?”

    贺星苒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自己和师兄见面被他发现,今晚他的态度才会这么差。

    撒谎的是她,她不占理。

    手指垂在腿上不断地绞着,半晌,贺星苒才闷闷地说:“对不起……”

    道歉的话说出口,后面的话似乎也不是很难,她抬起头看着靳屿的眼睛,很认真地解释,“我是怕你不开心,才跟你撒了谎,我和徐敏行是因为工作……”

    “我为什么不开心?”还没等她说完,靳屿径直打断她,语气愈发冰冷,“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在乎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无论是因为工作,还是其他。”

    一句话,似乎给贺星苒宣判死刑。

    他已经不在乎她和徐敏行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但却不允许她欺骗他。

    他现在的气愤恐怕是占有欲要占到上风。

    本来贺星苒还犹豫着,是否要将当年的事情说清楚,现在来看完全没有必要。

    反正他不在乎了,反正他更喜欢祁颂年,为了气她甚至可以来找自己结婚。

    贺星苒忽然眼眶一酸,语气也跟着差了起来。

    “既然你不关心不在乎,那你何必又一晚上冷脸对我,现在又莫名其妙要跟我谈谈,好,”她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一晚上积攒的怨气全部爆发,“谈,我们好好谈,往明白了谈,不就是一次假结婚么,有什么是谈不妥的!”

    “假结婚?”靳屿重复了一次,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理智已经被怒火霸占,说出的话不大好听,“既然是假结婚,那你也要有个扮演妻子的基本素养,你跟徐敏行亲近的照片都被人拍下了,你觉得你做的很好?”

    这顶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贺星苒脑子里“嗡”了一声,:“什么是亲近?我们只是在工作而已。”

    “工作需要脸贴着脸聊?”靳屿冷笑着反问。

    乔景琛在他面前反复播放live图的画面仍旧记忆犹新,刺目且荒唐。

    “什么脸贴着脸?”贺星苒气得血气上涌,满脸通红,不自觉抬高声音,“我们在正经咖啡厅聊正经工作!”

    “呵呵。”靳屿冷笑两声。

    被他的冷笑彻底激怒,贺星苒也有些口无遮拦:“对!我们就是脸贴脸聊怎么了,至少我没在朋友都在的情况下跟小网红打得火热!”

    什么小网红?

    靳屿一愣,就见贺星苒已经夺门而出,他也扬高音量:“你要干嘛?”

    贺星苒吵起架来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找我师兄!”

    这话宛若毒.品,直接刺激得靳屿眼眶发红。

    贺星苒气到车钥匙忘了拔,也没注意自己到底往哪儿走,只知道飞快地迈动着双腿,就听到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靳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

    腰身被手臂禁锢住,她惊呼:“靳屿,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旱地拔葱似的拎了起来,靳屿单臂抱起她,任由她挣扎,另外一只手打开后排车门,将她扔了进去。

    他单膝跪在车座上,随手将门一关,将两人囚禁在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贺星苒避无可避,眼见着靳屿俯身吻了下来,两只细条条的手臂被他别在身后用一只手禁锢住,下巴被他另外一只手抬起。

    靳屿很少情绪失控,也很少吻得急切,带着惩罚的意味,他甚至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贺星苒那句“找我师兄”还盘旋在脑海里如魔音般转悠,令他丧失了许多理智。

    他用力地吻着她的嘴唇,以免她再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或许是许久没有同他接吻过,或许是压根没想到靳屿会突然做出这种行为。

    贺星苒被他吻着的前半分钟是懵的,直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吮吸到痛,唇齿间有酒精交换的苦涩气。

    他灼热的手掌正在她身体线条上游弋,空气里还飘散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柏木气息。

    贺星苒‌‎‌‎‍大‍‍‌‌力‎‌‎挣扎起来:“靳屿,你疯了!”

    她被挤在车子后排狭小的空间里,靳屿的膝盖抵着她膝盖,双腿没办法大幅度动弹,双手也无法挣扎,被吻得残破的呜咽的控诉并没有唤回他的一丁点理智。

    贺星苒开始有些害怕,唇齿在不自觉发抖,又是一个不经意,咬上了靳屿的嘴唇,血腥气再次散开。

    靳屿似乎清醒了些,松开她的嘴唇,目光在她脸上走马观花。

    发红的眼皮,泪水在脸上流淌着,像是两道蜿蜒的小河,唇上的口红被他吻开,连着下巴沾着一片红色。

    仍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让人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忽然自嘲似笑了一声,松开握着她的手,身子也往后退了些。

    “再假的结婚也是真夫妻,”她一点点后退的动作刺痛了靳屿的眼睛,他垂下眼睑,有几分嘲讽地说,“夫妻间做点亲密的事情,不应该么?”

    贺星苒明白,这是在回应她那句“和师兄亲近”。

    既然能跟师兄近亲,那跟老公亲密一些怎么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蹭花的口红,没有说话,推开车门下车。

    “贺星苒,”靳屿又唤了她一声,贺星苒顿住脚步,就听到他冷淡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你挺让人扫兴的。”

    “一直。”

    原来当初那段恋爱,他也有诸多不满。

    扫兴,这才是他对这段感情最真实的判断。

    贺星苒内敛,不喜欢表达,同时又敏感,喜欢乱猜。

    那会儿她总是琢磨着靳屿的想法,唯恐令他不开心,可如今才知道,他对这段感情早已意兴阑珊。

    她感觉脸上一热,抬手抹了把,结果泪水越来越多。

    她“哦”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

    回到家里,贺星苒洗了个澡,水温有些高,将她白嫩的皮肤烫的有些红。

    她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今晚吵架的始末。

    二十六岁的贺星苒,也有敏感忧愁像个小孩子的时刻,但更多时候她会强制自己长大,尽量客观些,少以内心感情出发,来解决问题。

    冷静下来,她又觉得今天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

    既然都已经决定当假夫妻,靳屿也有了更为喜欢的前任,她又为什么要自恋地以为靳屿还会因为徐敏行吃醋,所以不坦白交代行程?

    他们已经这个年纪,不是随随便便拿真心当饭吃的十八岁,该接受的就应该接受。

    离婚更是最下下等的选择。

    想清楚这一点后,贺星苒人也缓过来不少,关上混水阀。

    刚才隐约听到开门声,靳屿应该回来过。

    她想了想,没顾得上吹干头发,打开手机,去研究了下怎么做醒酒汤,然后翻了翻冰箱,找到材料后,从来不动手做饭的大小姐煮了一锅醒酒汤。

    盛出来一小碗,端给靳屿。

    走到房门口,她思索了片刻,把醒酒汤放在门口摆着一盆八角梅的红木桌子上,敲了敲门,走开了。

    今晚刚刚吵过架,还是不要多接触得好。

    当晚贺星苒并没有睡好。

    第二天,贺星苒准时起床上班,公司又积压了一批需要她审批的文件,她不好意思让同事把文件送过来,决定自己去趟公司。

    离开的时候,她去看了眼靳屿的门口,发现那碗醒酒汤还在。

    直到她晚上回来,发现那份醒酒汤仍旧没动,并且家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脚步声,才意识到靳屿应该已经离开了。

    她不确定,搬了音响出来,故意放很大声音,在客厅做瑜伽,但仍旧没看到那扇门打开,呵斥她扰人安睡。

    贺星苒低落地趴在瑜伽垫上,思绪飘了很远,又觉得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并没有用,打起精神从瑜伽垫上爬起来,关掉音响,鞋子也没顾得上穿,一路走到靳屿的房门前。

    推门而入。

    床上床单铺得整齐,他的东西本就很少,就算在这间房间住了快一周,还是干净得像是样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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